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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们这你追我跑的十余年,想自己被割了一次又一次的心,想她始终时冷时热的态度,想她那仿佛温柔却更残酷的举止,然后他终于在昨天得到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对于这段伤痕累累的疲惫感情,他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萧珞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也不做的,想了整整一天:十几年的记忆那么深,拥有的过去那么多,然现在想来,才隐隐察觉到了苏樱当时压抑的疼痛和勉强。她的委屈,他竟不曾察觉到。而她所有的示好和温柔,原来都只是一场藏着泪水和痛苦的欺骗……
他看不到这段感情的希望,只看到了自己的疲惫和苏樱的痛苦。这么多年来,他的爱恋带去的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够了,真的够了,他会放手,放开她,也放开爱……萧珞努力咽下欲涌出眼眶的温热,他不是那么没用的男人,所以他会坚强的面对自己的心。
放手很痛,即便只是想起,都如钻心挠肺的伤。十几年的感情真的很重,但倘若他的痴恋只能让所有人痛苦,那么他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他会忘记,很努力很用力的忘记,即便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可是他会,他一定会。
殷凌好笑地看着萧珞仿佛“如若不能,提头来见”的认真,微翘的嘴角更上勾了几分。她踮起脚尖,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下来,眼对着眼地逼问:“那么,你会认真地看着我么?会对我好么?”
萧珞凝视着她如墨的星眸,郑重地说道:“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你好……”
殷凌闻言,顿时笑眯了眼,她帅气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将冻僵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温暖的躯体,仿佛在任性的依赖,又似被依靠的坚强:“呐,说话要算话哦!”
她突如其来的亲密,成功地震住了一向内敛的萧珞,骗得他下意识地出口承诺:“好。”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从一开始就是她主动的,不是么?殷凌笑着抱紧了他,有心疼也有满足,这个看上去无敌精明的大男孩,是那么痴傻和憨厚。
如果能被他爱上,那该有多么幸福啊!殷凌赖皮地把冻红的手,偷偷钻进了萧珞外套的连身帽下,感受着那片热辣的温度,心里却是一派宁和——她知道他会做到,他一向是勇于前行的人,她相信自己即使没有被爱,也会有一段美好的初恋。
她,不悔。
他们大胆的拥抱,在这个尚很保守的小镇,自然的勾来了诸多视线,有大胆者甚至把目光胶在了他们的身上。惟有宫子,从头到尾地背对着他们,仙女棒的火花狠烈地灼烧着他的手指,却不能勾起他半分的情绪。他只是看着那闪耀的花火一下、一下地闪烁,刺痛着眼睛。
童撤不自然地瞄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默默走到他的身边,替他拍掉了烧焦他皮肤的烟火。她没有安慰,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距离他一臂远的地方,遥遥看着相拥的两人。
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有那么多麻烦的事。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不要像这群笨蛋一样爱人。因为这些家伙真的让她很为难,一向不喜欢和复杂等词汇挂钩的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祝福好友这段不被看好的恋情,也不知道要不要向她说出这个傻小子的感情。
童撤承认她很在意宫子的那句“因为,我没有资格”,他浓浓的悲伤,让她闭上了应该对朋友诚实的嘴,搞得她心里对殷凌总有些说不清的内疚。何况现在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认为宫子自己也有责任,活该现在伤心又伤身。
她不是很想同情这个非典型性闷骚的家伙,只是有些习惯性的心软。事实上童撤最担心的还是殷凌那丫头,她害怕这个傻妞会因为一时冲动,在这段显然只是单方面付出的感情中受创。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看到已经失去了亲情的殷凌,再栽在感情上。苦尽总该甘来,不是么?这个看似皆大欢喜的开始,惟一的受益人,或许只有被纠缠许久的苏姐了吧……
童撤的目光在落到苏樱的身上时,意外地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可她的表情却仿佛得到了寻求已久的解脱,那笑容有放松有坚强也有淡淡的感谢。
习惯了自我保护的苏樱没让人读出她心底的诧异,其实初对上抱着萧珞的殷凌时,她惊讶得根本移不开眼。因为她看见殷凌那张粉粉中泛着白的嘴唇张张合合地吐出了一句话——“看,幸福其实很近吧?别再错过别再放手。”
那一刻,有股温热涌上了她的眼眶。苏樱紧紧地揪着衣角,几乎要把手中的布料拧碎一般。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倔强很坚强,不管多么痛苦,都不会觉得后悔。可是现在,她却那么、那么的希望时间可以重来,她可以回到十八岁的那一年……
原来,真的坚强距离她还那么的远。苏樱低下头,看着手中快要燃尽的仙女棒,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却也是第一次地感觉到压在心上的重石,终于有了被挪开的迹象。
再抬头时,她依旧是骄傲而优雅的女神,可显现在她眼底的却有更许多读不懂的复杂。惟有对殷凌的感激和敬意,不容错认。
萧珞被殷凌抱得有些羞涩,他还不习惯这样的亲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他们的感情尚还处在非常生疏的阶段,即便有努力的决心,也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尽管就连不好相处的他都不得不承认,殷凌是个有非常容易相处的人。她像空气般自然地融入在他的生命中,等他开始警惕时,她已经太深、太深地走入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