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钦辰整个人仿佛被严丝合缝地裹进水幕中,得不到半点空气,只能微张着口,徒劳地剧烈呼吸。
周围人声忽远忽近,出事那天唐佑踏着夕阳余晖向他微笑的脸,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要跟我复合吗?”
-“跟你开玩笑的。”
-“我有点渴。能帮我买瓶喝的吗?”
-“要草莓味的。”
任何人都看不出来,那是唐佑单方面定下的诀别一面,因为他是那样的不露声色,看起来情绪稳定而又安静。
他判定许钦辰确实已经无意,也就那么走了。知情知趣,干脆利落。
烧红的刀子满怀恶意地一口咬住心脏,来回撕扯,无休无止,许钦辰被这剧痛绞得灵魂四分五裂。
有一瞬间,他几乎要无法承受,可有这样一个念头,将他死死钉在原地:痛苦才是对的,我应该更加痛苦才是。
我必须比他更加痛苦,才对得起他。
因为让我们分手,让唐佑一步步走向如今结局的真相,我只需要花三周就能摸清——但凡信任没有被视频粉碎,我心里有“他不可能背叛我”的想法,但凡我没有因年轻气盛无法接受所谓“背叛”,直接判他死刑。
但凡我信他一句,我本可以摸到真相的,也本可以拉住他的。
我本可以的。
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认定他背叛了我,只是亲手撕碎体面,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给了他一场不堪的教训,然后将他独自扔在原地,对他不闻不问。
我不比许家和慕少斯无辜到哪里去,我也曾手持尖刀朝向他。
我的手上,也沾满了他的血。
同一时间,S城,周全从心悸中醒来,哆哆嗦嗦拿过手机,给唐佑的手机打电话。
无人接听——某根弦骤然崩断,剧烈的不安冲上胸膛。
林策被惊醒,训练有素地去拿床头的保温杯和半板药片,来不及递到周全身前,周全已然不管不顾地下了床,“我要去找佑佑。”
林策:“他出国了啊现在去哪找呢?先把药吃了,明天先看看办个签证好不好?”
“不行……”
周全再一次去拨唐佑的电话,不知道响了多久,终于有人接起,却不是唐佑。
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周全的脸色一分分白下去,手剧烈抖动,快要握不住手机。林策见势不妙,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贴到耳边,也渐渐拧紧了眉。
几分钟后,一辆车从S城某小区驶出,飞快地奔向A市。
×××
……
极远处传来私语窃窃,似是风声,又似是谁隐在暗处小声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