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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梓娆站到他身边,给他递了一份外送蛋糕,周霆深像没有知觉般不理会。梁梓娆有气无处撒,回头看到一个蹲守新闻的娱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对方被气势逼人的梁梓娆吓得有些畏缩,凭着职业本能问:“您是ferra的梁总?请问您和这次事故……”
“ferra和这次事故没有任何关系。”梁梓娆抑制怒气,用冰冷的官方语气道,“受伤的程姜女士是我们的代言人,我本人代表公司探视,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记者被她逼退,不解地回忆,方才的男人明明是跟着叶乔来的,怎么又是程姜了呢?
深夜的大厅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和病房内间歇的金属声响。
梁梓娆在周霆深对面坐下,盯着他漠如寒夜的眼睛:“想起方茹了是不是?”
周霆深没有反应。
梁梓娆脑海中止不住地回忆起破碎的血腥画面。由于周父工作的特殊性,常常受到犯罪团伙的报复,最狠的一次,便有关于那个c大女学生,方茹。据传那伙人原本是冲着周霆深去的,但周霆深没有赴约,只有方茹一个人孤零零等在军事基地外荒凉的路上。她被侵辱乃至肢解的影像被制成光碟,寄到周家,梁梓娆只不过瞥了几眼,便不能忍受地将光碟扔了出去。
然而影像并不只有那一段。
那半年里,每个星期都会有新的片段寄到周家,难以想象那个女孩生前所遭受的折磨。梁梓娆吩咐管家拒收,然而那些光碟都被周霆深签收,检验后呈交警方成为线索。
梁梓娆像曾经无数次一样,张口想要开导他,却被周霆深打断。
他说:“没有。”
梁梓娆错愕,竟不知如何接话:“霆深……”
周霆深不带笑意地笑了笑,将那个蛋糕盒子拆开,看了一眼。奶油散发着勾人的甜香,据说在乳糖不耐症患者的眼里会像橡胶一般恶心。他觉得自己快要患上这种病,迅速合上盖子,说:“不忙了吗,有时间陪我耗在这里?”
他情绪平静,梁梓娆反而更加紧张:“你也知道你是在这耗?有些事情不是你决定的,叶乔如果真的出事……”
“没有。”周霆深再度打断她。他从贴身存放的钱包里取出一片胶封处理过的叶子,比在眼前,遮住新闻画面上叶乔苍白失血的脸。那片叶子被保存得依旧葱绿,纹路清晰,边角完整,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树木的枝干,没有经历过寒秋与凛冬。
白桦的叶子。乔木中的美人,森林大火之后最先抽发新叶的树种。
周霆深低声喃喃:“我乔乔活得好好的。”
千溪重新回到住院部的时候,恰好遇上离开的梁梓娆,隐隐觉得这个衣着得体的女人有些面熟。下一秒,她看见大厅里的周霆深,终于恍然大悟,这两姐弟长得可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姐姐像是时尚杂志里的女魔头,弟弟却像港剧里的落拓青年。
她挨过去,跟他打招呼:“表姐夫?”看他形容枯槁的模样,把怀里一杯热饮分给他,“给。住院部大厅晚上还是挺冷的。我给我爸爸安排了间空病房等着,离表姐的病房很近的,什么消息都知道得快。要不你也一起过去吧?”
周霆深没有接饮料,却点头答应和她一起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