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居然还笑着点头认同:“不错,她现在是很讨厌我。”然后话音一顿,补充:“或者说,是像我一样没人性的人。”
傅文琛盯着他的眼睛,用谈生意时一般徐徐的语速:“轻轻是个理想主义者。如果她知道,你在有更好解决办法的前提下,依旧选择暴力手段……或许她不会说,但我觉得,她一定会对你感到失望。”
钟昧反向嘲讽:“你对她的暴力手段难道还少?”
傅文琛并没有否认,回答:“确实。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毕竟你要的是她喜欢你,而我要的是她。我不在乎她是否喜欢我。”
钟昧盯着面前这个从头到尾贯穿冷血的人类,突然间懒得再跟他交流,只道:“要对你做什么是我的选择,但你这次并不止会受到我一个人的惩罚。”
“明天,傅家其余的人会从国内国外的其他地方赶来,和庄老先生、忱轻、我一起对你这位傅家家主公开处刑。”
他神情漠然:“我倒要看看,你明天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振振有词。”
·
这位钟少离开不久后,傅文琛便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声称是临安市的金露寺,询问他现在的地址,要向他邮寄许愿牌。
“大概一年前的时候,您作为香客来拜访过我们寺庙。”电话里的女声向他详细解释:“当时苏小姐在我们这里留了个许愿牌,按理说我们应该代苏小姐保存。只是寺庙今年出现变故,这些许愿牌也不好丢掉,便想着尽量归还。”
这一番话下来,傅文琛没有任何反应。
等回忆起金露寺是什么地方后,他哦了一声,然后把当下所在的酒店告诉对方。
钟家虽然软禁了他们,倒也不限制他们通讯交流。快递当日便被邮寄过来,平日送饭的工作人员顺便把纸箱子塞进来。
傅文琛盯了地上那个纸盒子片刻,然后起身,走近,像是观察什么即将绝迹的生物,观察近三分钟后,才弯腰捡起来。
他边拆快递,边回忆一年前不甚清晰的金露寺之行。想起当时小姑娘在他身边欢快的又蹦又跳,问他结婚后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要和他一起养边牧。
回忆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傅文琛拿出纸盒里的牌子,放在手心。他迎着日光仔细端详这块从未见过的廉价材料,在思考,轻轻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写了这个东西。
十块钱一个,能顶什么用?
他闷出一声哼笑。
小红牌只有掌心大小,能写字的位置更小。傅文琛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拿近以后,才算能勉强看清楚。
[1:希望父亲母亲身体健康!希望哥哥事业顺利!]
他没什么表情,继续往下看。
[2:希望我能成为大画家~]
傅文琛弯起唇角,大概能想象到小姑娘眉飞色舞写下这一句时的表情。
[3:希望傅先生健康长寿,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受伤生病,希望他多陪我。]
傅文琛唇角弧度凝滞。
读完这句话,他试图回忆女孩当初双手合十祈福的场景,脑海中的画面却变得不甚清晰。仿佛烟火的雾气穿过时空,抹掉了这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