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突然沉默下来。
栾昀棠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说话,等着他来问。
过了一会儿,他果然忍不住了,问道:“那……你想要报仇吗?”
栾昀棠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希望我去报仇吗?”
白黎朝门外看了一眼。屋内太过安静,于是屋外的影刹带领属下们善后的声音格外明显。他说:“你拼了命地建立听海阁,又将它壮大至此,你是想报仇的,对吧?”
“对。”栾昀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当年杀害我父亲的匈敌和朱雀国将军、率领援军却迟迟不到的武将、还有当年负责运送粮草的押运官……都已经被我杀死了,就剩下他了。”
想要当朝皇帝的命,多么令人恐惧的想法。但白黎只是叹了口气,问道:“你想怎么做?派人暗杀?”
栾昀棠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突然勾起嘴角,“没那么简单。他是皇帝,他死了,天下会大乱……我的父亲是为了守护天下而死,我不能那么做。”
白黎愣了愣,没想到栾昀棠竟还考虑到了这一层。犹豫了一下,没再过问了,“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了。你肯定有万全的办法。”
说罢他起身推开门出去,在院中的井里打了一桶水回屋洗漱。刚才杀完人,他可不想带着碰过那些人的痕迹睡觉。
洗漱完,见栾昀棠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便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睡吧,这回我睡外边。”
“你不害怕吗?”栾昀棠盯着他问。
屋里静了一会儿,白黎把擦完脸的帕子重新挂好,低声道:“杀父害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想方设法地去杀了他。”
在白黎眼里,身份不身份的他不看重,他唯一看得到的,就是栾昀棠的父母被皇座上的那个人害死了,那遭报应也是那人活该。
况且,坐在那个位置上,既然不能成为一代明君,那就换一个能当明君的人来坐不是更好吗?
今夜的刺杀搅得人心惶惶,几乎不敢入睡。影刹亲自守在院里,林青棉也睡不着了,干脆点着灯在屋里看了一夜的医书。
整个客栈只有白黎和栾昀棠睡得香。
第二日一早出发时,白黎以“想要学点医术”为由,爬上了林青棉的马车。
栾昀棠倒也没拦着,只当他在路上闷得慌,想找点事做。况且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昨夜留下的那个刺客。
影刹已经搜过刺客的身,没有发现什么能代表身份的东西,连他口中的毒药都被找到了。白黎打晕他前为了防止他醒来后就咬舌,还卸了他的下巴。
他倒是嘴硬得很,无论影刹怎么折磨他都不松口。
“主子,他什么都不肯说。”
栾昀棠冷笑一声,“他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接下来如何处置他?杀了?”影刹问。
“待会去问问林青棉需不需要药人,把他送到她那,看看能挺过几次试药。用完了,就杀了吧。”
而此时,另一辆马车上。
林青棉才不信白黎真的是来跟她学什么医术的。她跟着他们走了大半个月,白黎的性子活泼,好动,路上遇到什么欺男霸女的流氓,拦路抢劫的土匪之流,二话不说第一个就冲上去揍人。
他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学医。
“说吧,找我什么事。”林青棉问。
小心思被人看出来,白黎也只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便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样之处都同她说了一遍。
不料说完以后,林青棉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