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坐下来给皇上写奏折,请假找媳妇去。
然,写完了,他叹了口气,阖上,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家事,再大也还是家事,大不过国事。
他前脚一走,消息哪怕透露一点,后脚魔教就要趁机兴风作浪,那些个部下虽然能干,然,并不能代替他这个主帅的作用,他是独眼战神,是军队的精神领袖,此时临阵抽身找媳妇去,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他苦心经营数年的格局满盘皆输。
输赢虽然没有大少爷在他心里的位置重要,然,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是军人的最高准则,在成为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之前,他首先的身份是一个帝国的好军人!
这样想着,他将那周折永远地搁置下来。他还不到四十岁,然颇有人到中年的无力感,家国天下,他深深地感到疲倦孤独,知我者谓我挺累,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所幸,傍晚时分他突然豁然开朗,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白大少是什么人?!是惊才绝艳的江湖传说啊!他怎么会轻易被干掉!“恨我吗?恨我就来找我吧。”他眯着眼,眺望远处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我等着你,大少爷。”
当晚,景咸帝的八百里加急鸡毛信也到了,信中先是恭喜他喜得贵子,并将他儿子的教育费抚养费等一干费用大包大揽,还说可以接他儿子进宫给皇子做伴读。
瀬玖有点愤怒了,心想,你个做皇帝说话真是不着调!我儿子一介奶娃,除了吃喝拉撒啥都不会,还是个早产的,亏你还好意思说是做“伴读”,让你的皇子边上课边给我娃换尿布吗?怕我造反到这种程度吗?安的什么心!
他挥笔写回信,道:“臣惶恐,犬子不能担当重任,暂养外祖家中,等犬子脱掉开裆裤之后再为皇上效力。”
然,他又一想,不行,那个谢相就是伴读出身,看看都混成什么德行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谢妖姬”,其实就是一个禁脔,可见伴读不是什么有前途的活,等儿子脱开裆裤也不能让去,到时候再找借口推脱。
景咸帝信上还表示知道了白大少的事情,拍胸脯保证会动用各级政府的力量,帮助他围追堵截,让他安心前方工作,后园有组织帮他看着呢。
瀬玖想,哼!我们家少爷的本事怕你还是不清楚,你那些无能的官员都劈了当柴烧怕也找不到他,末了他还得奔我来。
针对这一部分瀬玖虽然不屑,然,也虚头巴脑地表示无限感动无限效忠。并随信献上套沙漠狐皮的围巾和围手,说这是今冬新猎的,刚制好,特别保暖,对手脚冰凉的阴虚寒冷体质有益,请笑纳如何云云。
瀬玖自然之道景咸帝火力壮,三九天穿单衣也不算啥,然,他那个禁脔前谢相大人就怕冷得不行,棉袍都是特地加厚一层的,景咸帝总是以照顾瀬玖媳妇为人情,买来买去的,瀬玖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照顾照顾你媳妇,不要搞得好像皇恩浩荡我还不起的样子。
果真,几年之后瀬玖回京,冬天里见到谢相就是这么一副狐皮披挂,头脸和手缩在毛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样子。
至于送信的人选,瀬玖差人将他的左前锋叫来。
那左前锋一进帅帐,施了礼,便规规矩矩地等着吩咐,此人并非别人,正是他一力提携的王老将军的遗孤,王广力,王小侯爷!
王小侯怎么会在西域!!!
王小侯一直在西域!
当初瀬玖被景咸帝以避党争之后为由踢到这里开发大西北,虽然本意是让他趁机加强边囤,与魔教西域势力展开进一步的博弈,然,在时人开来下场未免太过悲凉,仿佛遇见了他马革裹尸的未来。这时候便看出人心来。
有的力挺,有的避嫌,瀬玖一一看看在眼里。
最让他感动的还是王小侯这个孩子,上疏景咸帝自愿随军出征,支援大西北建设,瀬玖想,也好,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是该历练历练的时候了,成名还要趁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