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月其实是有些生气的。
他自己已经憔悴不堪成这样了,还强撑力气布下诸多安排。
以及那些安排,周密详细至此,他怕是根本就没安下心来休息。
恐怕除了咳了血那会,意识不清,趴在她怀里睡了一阵,其他时候头脑都是时刻运转,片刻没有放松。
可是看着他惨白破败的脸色,看向她时,那副雾蒙颤抖的眼神,纵使心中有气,也不知该如何泄了。
眼神微微变幻了一下,她只是目光低垂望向他,眼中晦暗不明,声音染上些许嘶哑:
“现在……能休息了吗?”
目光猛地颤抖了一下,萧无劫忍不住伸手触向她的脸庞,声音一片嘶哑:
“姐姐……”
“你生气的话,你罚我吧,别憋在心里!”
说着,不顾手上还插着吊针,抓起楚璃月的手往他最敏感的腰窝上放。
看着因为他手上动作一阵摇晃的输液器,冷眸骤然一缩,猛然冷喝出声:
“别动!”
话落,忙拿下他的手铺平,仔细检查起吊针的状态还有他手背的情况,好在动作幅度不大,没有出现异常。
确认一切无误,她瞬间把冷意浸透的目光投向他,声音中的怒火近乎化为实质:
“刚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你血管本来就细,凝血功能也不好,一旦流血或者手背充血,你得多受多少罪,你知道吗?”
对于生气状态的她,萧无劫本就没有任何抵抗力,加上自己有错在先,顿时脑袋虚靠在她的臂弯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睫轻颤连连。
察觉到自己语气过重了些,眼神变幻了一下,如被一盆冷水泼在了头上,楚璃月身上骇人的气势肉眼可见的削减下来。
素来深邃沉静的冷眸,此时带着隐忍又克制的复杂情绪,一阵变幻。
最终,认命般地闭了下眼,搂紧了一些怀里的人,望向他的目光复杂无比,哑声沉叹: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气他病着不好好休息,身体本就如风中微烛,明灭不定,还这般点灯熬油,心神不歇。
可她又万分清楚病痛期是他情绪最敏感脆弱,最依赖她的时候,平时她都见不得他失落,舍不得对他冷脸。
又何况在他病弱憔悴的时候?
纵使心中再怎么生气,她也不能让自己的那些糟糕情绪伤害到他。
看不得他难受半分,舍不得对他冷脸片刻,但凡看他委屈失落一点,她就硬不下一点心来,忍不住地哄着他宠着他。
看似萧无劫依赖她,实则她也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姐姐,你别难受,好不好?”
“我看着心焦……”
那只没插吊针的手环住她的脖子,萧无劫忍不住探起些身子来,略有些不得章法地轻吻着她娇嫩的唇瓣。
眼底一片猩红颤抖,语气带着藏不住的自责与心疼。
他的姐姐是那么骄傲的人,却是屡屡为了他情绪起伏,却还要隐忍克制。
只为不让他多难受一点……
他清楚那种情绪堵在心里的感觉有多难受,他宁愿她打他一顿,骂他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他让那些糟糕的情绪堵在心头,不得泄。
他希望他是她生命中的点缀与光,而不是她的拖累与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