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还没见过她什么时候这么凝重过。
窗外出现了一架小彩虹,是刚才拍摄时为了制造暴雨效果,用喷水管在太阳底下喷出来的。
梅兰的指尖在床单上点了几下,问:“是揣摩阮茵梦,还是宁稚?”
她说得直白,在沈宜之回头望过来时,叹了口气:“宜之,我知道你为难,但我不能让演员拍我的电影拍出心病来。”
沈宜之回身,坐到梅兰边上。
“她刚刚问我,爱情是深刻更重要,还是长久更重要。”
梅兰哑然,好一会儿才说:“这可真难答。”她仔细思索了会儿,才道:“长久更重要吧。”
“可我觉得,她是最重要的。”沈宜之缓缓地道。
梅兰莞尔:“你这偏题了,人家让你长久和深刻二选一。”
沈宜之跟着笑了笑:“她分不清我和阮茵梦,我要是现在去问她什么,得到未必是真实的答案,万一电影拍完,她出戏了,后悔呢。”
宁稚现在完全被阮茵梦吸引了,她看她的眼神,和拍摄时池生看阮茵梦的眼神一模一样,不自觉流露的爱意,又害怕被她发现而惊慌地躲闪掩饰。
沈宜之甚至觉得,如果现在她去向宁稚提什么要求,她一定会答应。
但这答应是给她的,还是给阮茵梦的,沈宜之不敢肯定,毕竟在电影开拍前,宁稚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而且我也得看清自己的心。”沈宜之又道。
她要确定,她现在对宁稚的感觉,究竟是喜欢这个人,还是因为她也受了角色的影响,将六年来的牵挂愧疚都变了味。
梅兰听着,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真令人沮丧。”
沈宜之瞥了她一眼。
梅兰跟她认真掰扯:“感情本来就是最不理智的事,你这样一步一步都分得清楚,游刃有余,面面俱到,像是对方根本不能撼动你的理性,这不是很让人沮丧吗?”
外面那道的小彩虹越来越淡,即将消失在空气里。
沈宜之感受了一下她这句话,最终还是道:“我不是游刃有余,而是毫无把握。”
想要面面俱到倒是真的。她已经让宁稚伤心过一次,失望过一次,她不想再看到她那样卑微又绝望的眼神。
梅兰不置可否,外头有人在喊“导演”,她站起来:“如果你动了心,那么迟早会尝到失控的滋味。”
感情这回事,往往猝不及防,不会等人做好万全准备。
沈宜之没接话,终止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