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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途知道鼠哥是依着灵箭上的魂气修成的灵物,按理说不应该察觉不到灵箭的去向,除非真如鼠哥所说,灵箭的魂气也散尽了,那江渚……
许久听不到凌景途应声,鼠哥抬头一看,发现凌景途竟因他一番话又如丧妻般苍白了脸色,忙不迭忽悠说:“或,或许是我那油门踩得太猛,你想啊,这里风大雪大,灵箭不论是顺风飞还是逆风跑,那它自个儿掉向肯定需要时间,途弟你先别着急,我再召唤一次,现在有江渚搁我屁股下面坐镇,说不定那灵箭就能认祖归宗了呢!”
鼠哥说完灵巧地站上江渚肩头,然后提了提裤子,气势汹汹地扎好马步,接着鼓起腮帮子大喊:“灵箭啊!就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呸!不是……灵箭啊!赶紧回家吃蛋蛋吧!趁热啊!”
捂住江渚耳朵的凌景途扫顾过越来越猛烈的风雪,迷茫地看向正在江渚肩头跳大神的鼠哥。
“呃……可能暴风雪太猛烈了,灵箭没有听到我的召唤,”鼠哥难为情地搓了搓鼠爪,“也可能吧,这灵箭不喜欢吃蛋蛋,要不然……我再换个菜谱召唤它一遍”
有商有量地问完,鼠哥瞧凌景途没有反驳他的冲动,于是撸起袖子,摆出一副举重的架势,准备再抬高嗓门,原始化地叫唤一嗓子。
然而他这一声“灵箭啊”还未喊出口,一道笔直的箭影倏地冲向他。
鼠哥来不及反应,本能地趴下身,却不想,那飞来的翎箭恰好穿过他松弛的裤腰带,并且不等他反应过来,这箭已经提起他,擦着江渚肩头飞了出去。
“救裤啊!”
凌景途只顾着照看江渚,见鼠哥被箭镞勾住,他虽反应极快地伸手去拦,却仍是晚了一步。所幸这支沾染着陌生魂气的灵箭并没有伤及他们,仅是吊着鼠哥蹿到了十米之外,然后被突然造访的人握在了手里。
“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竟不知这天底下的耗子如今也能胖成这样!”来人绕有兴致地打量过吊起鼠哥的裤腰带,频频咂舌的同时,将暂当秤砣的鼠哥在箭身上拨弄了两下,认真地估摸说,“少说也有七斤八两吧。”
鼠哥:“……”
还真是少说了。
苦寒地狱少有善者,凌景途起身挡在江渚身前,警惕地盯着这个赤脚站在风雪中的男子。只见这人满身血污,面目全非,身上猩红的衣服也已被利刃划得破破烂烂,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这原本是件白衣。
但其胸前挂着的一双草鞋倒是丝毫没有损坏,甚至没有沾染一滴血斑。
而此时,这人脸上及手脚上新添的伤口仍在淌血,但凌景途发现这人像是麻木了一样,不仅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还不畏惧地狱里凛冽的风雪。
这种遗世独立的姿态,要么是超脱生死的神人,要么就是顾不得生死的疯子。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鼠大胖鼠小胖还是鼠胖胖啊?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养一只像你这样可爱的灵物,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在鼠哥眼里正宗的疯子颇纠结地迟疑了话头,完全没看到或是根本不在意鼠哥同凌景途交换了个眼神。
“浮世三千,浮生有梦三千……嗯……要不就叫‘浮三’好了!”
话音刚落,“疯子”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倒不是因为凌景途趁他不备投掷来一把大刀,而是因为他认识这把刀,更忘不了这把刀的主人。
当然,鼠哥自是不知道这人怔愣在原地是因为什么,他还以为这“疯子”是被他途弟的大刀骇住了,于是趁着这人不注意,鼠哥慌忙解开裤腰带,然后抓着箭身将自己荡出去,轱辘了几圈后躲在了竖立的刀身后面。
鼠哥自诩躲好后,才拍了拍狂轰乱炸的心口,长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却又惊惶地提起一口气,然后一边用手描画着示意不远处的凌景途,一边焦急地跺脚。
不一会儿,看在凌景途看不懂的份上,鼠哥一拍脑门,不顾自身安危地大喊一声:“灵箭!这人手里的灵箭还有江渚的魂气!”
凌景途身受锁魂链禁锢,在苦寒地狱这种惩恶的地方更不能随意召唤浸染死气的隐魄刀,但听到男子手里握着能救江渚的灵箭,他不顾身上烫灼的链圈,赫然掠身,拔刀横劈向男子。
然而那男子眼睁睁看着隐魄刀横旦在身前,非但不躲,反而往前踉跄了一步。
凌景途大惊,他本意只是吓唬试探,并不想伤人,所以见男子凑近,他下意识地偏侧了刀锋,只在他与对方之间激起一片遮目的雪幕,然后趁男子忘神,抢走了男子虚握的灵箭。
雪幕落下后,男子没有留意自己手里少了什么,只神色慌张地问与他对峙而立的凌景途:“这把刀的主人在哪儿?告诉我,他在哪儿?他,他……”男子眼里泛起泪光,像是自顾自问地低喃一声,“他还活着吗?”
凌景途强忍着灼烧的痛楚,咬牙问出一句:“你是谁”
男子始终盯紧凌景途手持的隐魄刀,听到这句问语,面无波澜地答复说:“无名无姓,不过你若是愿意,可同那些活人一般,叫我一声……死神。”
听到最后两个字,鼠哥难以置信地“吱”了一声,接着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惶然大喊:“活的死神!你,你不会是来勾江渚魂儿吧!”
魂归
见凌景途听完鼠哥这句吵嚷,不仅没有放下戒备,反而更愈提防他,男子这才收回逡巡在直刀上的目光,毫无情绪波动地打量着被凌景途有意挡在身后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