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了,旁的女子兴许此番还能被他所动,但赵轻蘅却是不能的了,只怕经此变故,从这几年的折磨中醒悟过来,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孟萝想着,兀自出神,挽香忽然匆忙地进来,打断了她的凝思:“大奶奶。”
孟萝手一颤,从薛涟枕边拿开,捂了捂炉子,悄然起身,走出暖阁。
“外边雪下大了。”她望向窗外,却不见孩子们的身影。
挽香为她披上斗篷:“方才芙霜过来,把哥儿和姐儿接回去了。”
孟萝眉梢微扬,想了想:“是大爷吩咐的吧,天晚了,又下着雪,是该早些回去的。”
挽香点头应着:“二房的人也把欢姐儿接过去了,不过方才我一时没留神,芙霜好像进这屋里来了,也不知看见了什么,走的时候神色奇怪的很……”
孟萝闻言没有说话,主仆二人打伞往春霖院走,婆子们前后照着灯,孟萝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挽香:“芙霜是何时入府的?”
挽香思忖道:“去年年初,四姑娘回来探亲,一同带来的。”
孟萝敛眸轻哼:“我说呢,咱们院里的丫鬟哪有那个胆子,削尖了脑袋往大爷身边挤,原来是四妹调教过,故意跟我作对呢。”
挽香道:“四姑娘每年都往大爷身边送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孟萝的声音懒懒地拖长:“她一向看不惯我在府里当家做主,又觉得我配不上她大哥,自然要找机会给我下绊子。不过她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些。”
“可不是吗,哪个嫁出去的女儿还成日惦记着娘家的事呢。”挽香抱怨两句,又担忧起来:“芙霜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指不定在大爷面前如何编排奶奶呢,待会儿只怕奶奶要受委屈了。”
孟萝缓缓吸一口气,冷冷道:“左右不过那样吧,大爷要是生气,随他拿我怎样都行,只要他高兴。你也不许替我说话,免得叫他心里更不痛快。”
挽香闷闷的:“是。”
回到春霖院,走进屋内,听见里头抽抽搭搭的有人在哭,孟萝心中冷笑,却不理会,先去奶妈那儿瞧过佑祈和含悠,哄他们睡了,这才往房里来。
芙霜红着眼眶立在一旁,见到孟萝就像见鬼似的,惶恐垂下了头。
薛淳盘腿坐在床前,目光落在烛台那处,不知想到什么,只默默地出神。他的身子到了冬天是最难熬的,成日拥炉围裘,不敢外出,动辄伤风头痛,终日卧榻昏睡。
孟萝见他此刻只穿着中衣,眉头一蹙,忙上前替他搭好披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
话音未落,薛淳轻轻挡住了她的手,只将那件貂鼠披风随意裹了裹,冷淡道:“含悠方才回来有些咳嗽,恐怕受了凉,明日一早要请大夫看看才行。”
孟萝觉察到他的抵触,僵硬地收回手,自觉退开几步:“知道了。”
薛淳瘦削的背脊弓起,咳喘两声,双腿从床沿放下来,芙霜见状立即上前为他穿鞋,他却握住她的胳膊制止,然后自然而然地让她站到自己两腿之间,因虚弱昏沉,便微靠在她怀里,芙霜笑了笑,抬手为他揉捏额角。
孟萝垂眸看着地面,等待这一阵静默过去。
“大奶奶,”薛淳闭着眼睛,浅声唤她:“我说过不要这么晚回来的,是也不是?”
她攥着袖子底下的手,平静地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