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高然
顾徽彦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侍女们都十分乖觉,鱼贯退出内室,还轻声带上了门。
等人都走了,顾徽彦看着林未晞,慢慢地问:“你去哪儿了?”
他虽然这样问,可是林未晞却明白,他一定已经知道了。看守高然的丫鬟,本来就是他的人。
林未晞心情本就不虞,现在被人兴师问罪,越发来火。她绷着脸穿过顾徽彦,到内室去看女儿。经过顾徽彦时,她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顾徽彦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才是来兴师问罪的人吧,为什么林未晞看起来比他还生气。
里面已经传来林未晞抱瑞阳的声音,瑞阳咿咿呀呀地叫着,听声音很是欢快,母女两人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顾徽彦在外间站了一会,到底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
他看的是瑞阳。
小姑娘一出生就受尽宠爱,洗三那天全城出动,寿康大长公主喜不自胜地给小丫头打了长命锁,不止如此,宫中也送出许多赏赐,皇帝送了对金锁,钱太后也跟着添了对玉如意。燕王把宗人府的人叫过来在书房里商议许久,最后给这位万众瞩目的小郡主取名——瑞阳。
瑞是祥瑞之瑞,阳是朝阳之阳。
只能说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奇怪,如果林未晞生下一个男孩,那人们即使不说,来探望时也少不得要琢磨琢磨。可是林未晞生下的是女儿,不光燕王把女儿宠上天,顾呈曜也对这个小了自己十九岁的妹妹视若珍宝。燕王一众下属们过来道喜,都忍不住将燕地这位小郡主看了又看,简直稀罕到不行。
瑞阳现在才一个月大,如果说能看出来什么倾城之姿那纯属胡扯,可是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怜爱极了,就连寿康大长公主都说,见过这么多家孩子,还从没见过瑞阳这样乖巧喜人的。
顾徽彦走进内室时,见看到林未晞抱着瑞阳,母女俩正头对头玩。瑞阳躺在鹅黄锦垫上,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林未晞,她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咧嘴笑了,小腿不断蹬着,还想伸手去抓林未晞的耳珰。
“这个你还不能玩。”
林未晞笑着躲开,可是没想到小孩子手劲倒大,竟然还是抓住了。林未晞哎呀了一声,想揪开又怕伤到她的手指,而这个角度正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时间为难极了。
顾徽彦上前,轻轻握住瑞阳的手,慢慢地将她的指头分开。林未晞的耳坠可算解救出来了,方才瑞阳那一抓,狠狠扯到了她的耳垂。
林未晞耳垂转眼就红了,她用手轻轻点了下瑞阳的额头,说:“你才多大,你要耳珰做什么?”
而顾徽彦眼睛却落在林未晞的耳朵上。她皮肤欺霜赛雪,一截脖颈修长优美,连耳朵也是精巧玲珑,上面垂着玉色的耳珰,摇摆之间说不出的好看。可是现在耳垂那一块却红了,瑞阳虽然是小孩子,可是正是小孩子才不懂得控制力道,她的耳垂必然被扯疼了。
林未晞俯身逗弄瑞阳,她感觉身边一黑,随即看到顾徽彦手臂撑在她身侧,虚虚地从后面将她整个人都揽住。林未晞下意识地要躲,却被顾徽彦按住:“别动。”
林未晞很快就感受到顾徽彦在揉她的耳垂,动作轻柔,力道却拿捏的非常好。
林未晞弯腰抱着瑞阳,现在顾徽彦又从后面揽住她,仿佛一手将她们两个人都抱住了。林未晞有些僵硬,而瑞阳却以为爹娘在和她玩,乐得又是蹬脚又是挥手,笑声咯咯。
林未晞看到瑞阳又往嘴里塞拳头,赶紧拦住她:“不许吃手。”
顾徽彦瞅空朝下瞥了一眼,说:“她喜欢就让她去做吧,反正手都是擦干净的。”
林未晞简直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顾徽彦一眼,她现在都还记得新婚那两天,她因为睡姿不够端正,大半夜的被顾徽彦掰着一点一点扭回来。但是现在他说什么?
林未晞心道人不可貌相,果然男人对女儿和对女人完全是两码事。林未晞负气抱起瑞阳,没好气地扭了下腰,将自己的腰肢从顾徽彦手中挣脱出来:“你喜欢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可别教坏我的女儿。”
顾徽彦听到这里立马沉下神色,伸手一揽就又把人控制住:“你的女儿?”
“本来就是我生的,她会踢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顾徽彦语塞,这件事就是他的致命弱点,然而即便他对此有愧,也不代表林未晞能用“她一个人的女儿”等字眼闹脾气。
林未晞趁顾徽彦愣神的时候,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往外走。她走出半个屋子,然而顾徽彦只是两步,就很快拦住她:“你今日私自跑出去吹风,日后头疼怎么办?把瑞阳给我,你去将药喝了。”
“我才不用你管,不喝。”
顾徽彦也肃起脸,声音转瞬间露出威严肃杀来:“去不去?”
“不去!”
林未晞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恶狠狠瞪了顾徽彦一眼。外面捧着药碗的丫鬟简直要吓死了,可是眼看着王妃一转身,将郡主塞给旁边的奶娘,自己端起药碗就一口喝了。后来因为喝的太急,她被药汁呛到,掩唇咳了两声,眼睛中都被苦出泪花来了。
丫鬟想笑又不敢笑,身后的同伴拽了拽她的袖摆,丫鬟就识趣地收起盘子退下。
顾徽彦站在原地,忍不住抬手按眉心。林未晞一定是专程来克他的,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气得不轻,可是转瞬又让他哭笑不得。
这绝对是个祖宗。
然而林未晞咳得不轻,眼睛都咳出泪来了。他没吩咐人在药里加甘草,想想都知道有多苦,这个气人精竟然一仰头一口喝了,气派倒是干脆。顾徽彦到底不舍得,沉着脸走到她跟前,给她嘴里塞了颗蜜饯,随即又冷着脸给她拍背:“刚才喝药不是豪气的很吗,现在知道自己受罪了?”
林未晞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也被苦得皱起,然而即使如此她都不肯嘴软:“这是哪个太医开的药,竟然这样苦。这是他思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