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啊?”
阚霖看了眼车厢,各种颜色的袋子堆堆叠叠,挤得仿佛要打起来。又探头往里瞧,发现角落处有个空隙,至少能站一只脚。这时,一根大白萝卜凑巧骨碌碌滚下来,把最后一块地给占了。这模样唯恐阚霖会跟它们抢位置似的。
他问:“这我怎么坐。”
看来是真没坐过三轮车了。薛朗顾自打开一侧的门,道:“坐我腿上怎么样?”
阚霖表现得有点为难,半推半就道:“不太好吧。欸。。。其实呢,你要不介意的话。。。”薛朗见阚霖真朝自己走过来了,右脚抬起好像是要坐上来,啪地把车门关上了。阚霖捂着鼻子道:“不是,你干什么。”
薛朗道:“右座这么大位置塞不下你吗。”闻言,阚霖才怒气冲冲朝里面看去,果真有一个座位。当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气焰消了一半。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有些没见识地想,原来三轮车也有两个座位的吗。想着,面前横过来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阚霖犹豫着要不要接,问:
“这个是?”
薛朗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闲着的一只手捏了捏后脖颈,片刻才故作随意道:“感冒药。”
阚霖懵了两秒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一直说着一口浓重的鼻音话。他缓缓看向薛朗,那人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可那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别扭。
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
薛朗注意到他的视线,仿佛害怕听到什么令人感到肉麻的感谢话,迅速转开脑袋,眼睛往车窗外一瞟,正巧碰到村里的守村老伯。他打开车窗对外打招呼。
老伯不像其他人,为薛朗少有的主动问好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而是慈祥地笑笑,摆了摆手。阚霖也就不好开口道谢,直到老伯走远后,他才好奇地望着那个苍老的背影说:“那个老爷爷和你好像很熟?”
但好像也没什么奇怪,一个村子里能不熟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比其他村民更加熟络亲近。他又改口:“那不会就是你爷爷吧。”
薛朗没摇头也没点头,“一个很照顾我和小妹的爷爷,没有血缘。我和小妹顺利长这么大,他没少帮忙。不过,和亲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哦---”阚霖道:“这就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吧。”
“嗯。”
车终于启动了,空气却安静了。几句闲聊扯完,也没有别的话题,阚霖就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塑料袋上。刚想抬头感谢,车嗵一声颠了起来,两个高个子成年男性被狭小的车内空间所限制,头撞在了车顶上。
阚霖是个性格直接的,也不管什么“男人喊行不喊疼”了,捂着头顶叫起来:
“啊,服了好疼啊。这路怎么这么陡。”
薛朗倒是一声没吭,阚霖有些不敢相信,张大了嘴巴。他捂着脑袋上隐隐作痛的包,不能言语。这人这么强?没有痛觉的吗?才转头,就看到薛朗抿着嘴唇硬是忍得满脸通红,鬓角甚至流下了一滴汗。
阚霖好像懂了,薛朗莫不是害怕自己嘲笑他?好啊、好啊,好你个薛朗,疼成这样了还能面无表情,难道有个小名叫:薛面子?
两人一人憋着疼,一人憋着笑,就看谁能憋得过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