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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秦公公便急道:“太医院官职设定历来是一院判外加三个副院判,如今院判李碧君还在,怕是不好再另行擢升。”
安玥不屑道:“李碧君已过花甲之年,若是识趣些,听闻这个圣旨便会主动上折子告老还乡,如若不然,本宫也自有办法叫她卷铺盖走人。”
既是主意已定,旁人便不好再多言,侍书点头应下,去到外殿誊写好圣旨,自行取出玉玺盖上,内务府得了消息,很快便着人将黄金跟夜明珠送来,秦公公清点一番,主动请缨去传旨,侍书自然乐得清闲,也不计较孙家的打赏,便将圣旨递给他,自己则匆忙往金銮殿赶去,林静枰还在那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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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玥在床沿边坐下,轻微抬了抬手,殿内侍立的宫侍连忙退了出去,容卿瞅见他掌心被自己抓出几个青黑指印,连忙扯到眼前,爱怜的帮他揉捏活血,又送到嘴边亲吻啃咬一番,温柔的询问道:“疼么?”
将手抽回来,安玥白了她一眼,哼道:“这话该本宫问你才是。”
“方才换药的时候是真疼,现下大概疼的久了便麻木了,也不觉得难捱。”容卿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这般展颜一笑,妖艳的有些瘆人,安玥闭了闭眼,将疑惑了三日的问题道出口来:“为何要替本宫挡箭?”
“殿下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
容卿抬起左手贴上安玥脸颊,冰凉的手指缓缓滑过他远山的眉、冷峻的眼、高挺的鼻梁、最终停在那微薄的唇上,边来回抚弄着边笑道:“本是为着刺杀殿下进宫,孰料戏台上只一眼便彻底沉沦,为了能有机会靠近,故意踩上香蕉皮被抓,受尽大刑折磨始终一声不吭,这才引来殿下夜探天牢,露出本来面貌,得到宠幸并顺理成章的成为女宠。容容对殿下的迷恋,已如滚滚沂水一发不可收拾,莫说挡箭,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刀山火海粉身碎骨,容容也会义无反顾的……”
“行了!”安玥出言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说实话吧。”
“假话虽假了些,但听来让人受用,真话往往伤人,殿下当真要听?”容卿手指渐渐下滑,已经探进他的衣襟,缩在胸口汲取温暖,安玥也不制止,只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她,容卿逃避不过,只得讪笑道:“原本只想将殿下撞开,再用剑挥开疾驰而来的箭矢,但刺客招招狠辣,着实腾不出手,横竖宫里有御医,中上一箭也无甚大碍,便没多作理会,孰料运气如此差,竟伤在了胸口……”
生在帝王之家,能享受凡人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相应的也要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安玥虽然对安平恨之入骨,在后宫豢养女宠恣意享乐,行事也独断霸道,但于江山社稷上却是不敢大意,政务勤勉任贤唯用,与南沂历史上几位明君相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然上位者不容动情,可以宠但不能爱,否则便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轻则朝野动荡,重则国破家亡朝野覆灭,前朝便是个例子,明思帝宠爱萧贵君,便不顾朝臣反对大力扶植萧家,然自古权势便是个无底洞,萧家的胃口也越来越大,半壁江山落入人手后明思帝这才慌了神,又是夺虎符又是收相印,萧家索性把心一横,与萧贵君里应外合,杀了明思帝夺了玉玺,将萧贵君的十岁的儿子推上帝位,只是这小皇帝龙椅尚未坐稳,便被俞家推翻,建立了南沂皇朝。
安玥自幼作女子装扮,史书兵书读过不少,对此自然了解万分,所以他容不得自己犯错,若是当真爱上谁,那只能忍痛将其除掉,刮骨疗伤好过病入膏肓,容卿这般回答,刚好妥帖到实处,既然她并未爱上自己,那彼此之间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也就不必再为此纠结。
如此,甚好。
第16章
孙云接完圣旨后入宫谢恩,顺便替容卿诊了下脉,洛玉筱包扎处理很细致,药方修改后也十分稳妥,夏日天气炎热伤口易发,冬日却全无此忧虑,而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滋补食材,想来过上个把月便能痊愈,于是也没有多言,只叮嘱好生养着便告退了。
用过午膳又喝了大半碗汤药,尿意也便随之而来,乾清宫原本只有安玥一位主子,为避嫌起见,只有宫侍在此当值,个个生的体柔身娇,即便容卿不在意被人看了身子,恐怕也无人抱得动自己。
抬手朝侍书招了招手,待他走到榻前后,低声咬了几句耳朵,侍书听了拿手帕掩着嘴巴笑的前仰后合,半晌才收敛神色,故作懊恼的说道:“哎,都怪侍书思虑不周,这就遣人去将若琳叫来。”
竹园离的远,若琳紧赶慢赶,到的时候容卿脸色已经憋的发青,恭桶早已取来,就放在外厢的屏风后,她连忙将人抱起,大踏步的奔过去,扯下她的腰带将裤子往下一撸,手掌分别托在两腿膝盖窝,屁股正对着恭桶,标准的把小孩子解手姿势。
无论如何囧,容卿还是迅速的释放了自己,只是过程有些急躁,工具又不若男子般好控制,难免洒了些到地毯上,寝衣一角也被打湿,她扶额暗叹,幸好只是暂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真若一辈子都如此,倒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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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原是历代帝王的寝宫,布局也较为简单,前方是处理政务会见朝臣的外殿,后面是诺大一间寝殿,不像其他宫殿那般分为正殿与偏殿,只在寝殿两侧架出几间容宫侍歇息的耳房,远远望去,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龙床容卿躺在上面,耳房安玥自然不屑去歇,其他各处闲置的宫殿倒不少,然都在勤政门后的内宫,一来一去的极其不便,况且鸠占鹊巢难免引人诟病,他只得在旁边的软榻上凑合。
软榻虽比龙床窄小,但秦公公打点的厚实,连日熬夜眼皮早已沉重不堪,但三日不朝奏折早已堆积如山,便命人将外厢的案几搬至塌边,他脱掉鞋袜盘坐在榻上,就着明黄宫灯批阅起来。
殿内烧着地龙,又零星的摆了三个炭火盆,容卿仅盖了一条锦被便觉浑身燥热,小心的挪动下身子,将两条小腿探出来,安玥听到声响,侧目瞅了一眼,淡淡道:“若是染上风寒,发烧又加咳嗽,你便知‘撕心裂肺’为何物。”
容卿取过床头未看完的话本,翻到夹了书签的位置,面不改色的笑道:“横竖吃苦头的是我,与殿下并不相干,您只管在旁看笑话便是,若是当真将心肺咳出来也好,叫御膳房红烧上一盘,殿下也能尝个鲜。”
奏折用词繁琐叙事冗长,去掉敬语跟歌功颂德的部分,只中间一段能入得了眼,安玥快速的扫了一遍,提笔作了批示,丢至一旁,又从旁边取过一本,这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病死才好。”
容卿不以为然,高深莫测的笑道:“非也非也……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自打躺到这张床上,我便是当之无愧的主角(jue),不到故事落幕,主角绝不会轻易挂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