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面收拾东西,马上下来。”晏琛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面色从容。
短时间的接触下来,夏父觉得他是个极有分寸感的人,有些话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的婚事我事先虽不知情,但一直相信明煦的判断,从过来人的角度我多劝几句,夫妻之间要多沟通交流,冷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伤了感情。”
事先不知情?
晏琛眼神一凛,轻轻抿起唇角,半晌,他试探着问道:“叔叔你之前没给他安排过相亲吗?”
“当然没有,我们一直很尊重的他的想法。”
得到确切答案的晏琛垂眸不语,回想起从昨天开始夏明煦的种种反常表现,他心下一沉,陷入了另一重疑问:夏明煦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说谎?
晏琛性格使然,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没有被愤怒冲昏理智,反而发现了逻辑上的漏洞,这个疑惑趋势他保持沉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夏明煦的一举一动。
当事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亲爸爸出卖了,夏明煦借口收拾游戏机,其实是在翻箱倒柜地寻找抑制剂喷雾,因此花费了一点时间。
夏明煦在晏琛身旁坐下,对着一整桌的菜说道:“师兄做饭也很好吃,跟妈妈不相上下。”
当一个人开始警惕,他的思维就会无比敏锐,通过这句话晏琛想起了第一次跟夏明煦吃饭的场景,夏明煦轻而易举就能说出他的所有好恶,放到当下的情况来看,多少有些不对劲。
“师兄,你尝尝这个笋尖。”
晏琛盯着碗里多出来的菜,默默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指尖下意识轻碾筷子,这是思考时常有的小动作,夏明煦轻易就看出了端倪,低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晏琛夹起笋尖送进嘴里,鲜嫩爽口,他却没尝出什么滋味,转头看见夏明煦希冀的目光,他微微颔首道:“还不错。”
一顿饭食不知味,临走前后备箱里塞满了礼物,夏明煦情绪高涨,一路都在寻找话题,但晏琛极少回应,最多点点头表示在听。
这个情况让夏明煦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来之前他们已经达成约定,总不至于因为担心身体互换连话都不说了。
他低头默默反思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同时晏琛也在琢磨,如果夏明煦说谎的目的是为了婚姻协议,那结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没有来自家庭的外部压力,是不是就剩下他的主观想法……
晏琛切断思路,不敢往下想,他担心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当前无法面对的。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了家,一推开门看见软糖浑身湿漉漉的蹲坐在地毯上,歪着脑袋看向两人,一脸闯祸过后的安静和乖巧。
晏琛顺着地毯上的水渍,找到了案发现场,原来是打碎了他放在桌上装水的碗,里面的浅紫色小花萎靡不振地躺在地毯上,不知在空气中暴露多久,已经彻底没救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占据胸腔,仿佛有什么珍视的东西在悄然逝去,夏明煦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软糖弄脏了地毯惹他生气,连忙动手收拾。
不知名野花被扫进垃圾桶,晏琛收回视线,拎起闯了祸的肥猫,它四条小短腿在半空中乱蹬乱挠,棕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