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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众人正准备动手,不料倭军的轰炸机又来了第二趟。
她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得改成疏散人员。
倭军一天来两趟的情况极少,但他们似乎就是瞄准了华国的人看重新年,人手缺乏,从这天开始,几乎日日造访,对南蒲公路进行全线轰炸。
钟逾意识到,今年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但是没关系,从战争开始,就没有过好年,只是差与更差而已,这都不算烦恼。
高强度轰炸从年前一直炸到了过年。
除夕夜,钟逾也是在公路上度过的。
政府的计划是初一早上还有一批物资要经过,所以钟逾必须要赶在晚上把路修好。
夜里的山风带着寒意,钟逾却因为工作出了一身汗。
路过某段路时,她听到路边挑着砂土的瘦小身影在唱歌。
那是钟逾听不懂的语言,应该不是汉族人。
钟逾忍不住停下,问自己的助手:“她在唱什么?”
助手说:“那是黑衣族孩子,在唱他们的山歌,关于过年的。”
钟逾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看着那孩子的背影,从口袋里摸出自己学生包的包子:“唱的挺好听,不过唱久了多费力气啊……帮我把这个送给他。”
助手听话地把包子送了过去。
经过一夜的努力,钟逾赶在天亮前把路修补成能通车的程度。
天色微亮,远处有卡车驶来。
钟逾实在累得头昏,什么也不顾地回去睡觉了。
这一觉她睡到了中午。
并不是说她中午就睡够了,而是中午时她又被炮弹的声音吵醒。
她没睡好,但她现在年龄上来了,睡眠比不得年轻时,也没法接着睡,只能耐着烦躁起床出院子。
按照平时的生活,中午应该是她的几个学生吃了饭在院子里的讨论时间,不过大年初一学生也回家了。
然而,今天的院子里围了一大圈人。
钟逾一个个看过去——有学校来的又苏玉英夫妇、有几个理工科讲师、还有工厂来的光头煤炭兄弟。
大部分西南的熟人都在。
“怎么都在?”钟逾惊讶道。
“当然是来拜年啊!找你学生要的钥匙,不过看你在睡觉不好打扰。”苏玉英站起来,递了一把花生,“尝尝这个,今年我弄到这个可不容易。”
说话间,远处公路又炸了。
拜年的众人显然更习惯爆炸时躲在防空洞,纷纷被吓一跳。
苏玉英担忧道:“这里真的安全吗?”
“放心吧,这里连村的不算,荒郊野外的,他们还看不上呢,觉得不值得丢炸弹。”
苏玉英拍着胸口:“这里天天这样吗?”
钟逾淡定道:“就最近稍微严重点,你就当外面在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