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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疾奔出来的魏海将自家兄弟从皇帝身上撕扯下来,周围的一群武人才蜂拥而上,彻底分开了他们。
魏江愤怒到极致的时候,没有一句话,这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技能。不说话,能够节省力气,能够让你在生死之战中保留最后的余力,做最后的生死一击。他在粗重的喘息,可想而知,方才他是的的确确拼尽了全力。
少年天子捂着胸口,除了一张脸还可看之外,浑身好像被打断了骨头似的,只能半靠在小吴子的身上。
他对魏海说:“我来送她最后一程。”
魏海紧抿着的唇蠕动几下,最终沉默着点了点头。
灵堂里堆着冰块,临近中秋,天气还带着盛夏的热度。
楠木棺材半启着,秦衍之亲自上了香,不顾小吴子的阻拦绕到了开口处。魏溪落水的那口井在后宫,因为溺了三日,小吴子确认身份后就直接让人置办了棺材入殓,根本没有给皇帝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棺材运送到魏家后,魏海魏江为了确认身份,又把钉子给撬开了。
秦衍之站在棺木旁边,像是一尊蜡像,久久的没有动弹。小吴子站在他的身后,双手虚扶,目光沉痛焦灼。
魏溪隔着幡布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对方几日中迅速消瘦下来的身影,摇摇欲坠。
一个帝王,为了一个小小的近臣忧思至此,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魏溪甚至有点怀疑,这个人还是上辈子她所熟悉的那个无情无义,暴虐无常的皇帝吗?
上辈子的青年皇帝,被三位皇叔压迫多年,贤王身死之后,他可是直接鞭尸了三日,最后将一代权王挫骨扬灰。
承安公穆大人,扶持他多年,病逝的当日,他还在后宫里与皇后胡氏饮酒作乐,酒池肉林。
甚至是太傅,为了大楚鞠躬尽瘁,他一死,太傅一族再也没有了顶梁柱,积攒百年的家财直接被皇后胡家给吞噬了大半。
魏溪早就认定了秦衍之是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毫无人性的帝王,为了掌权,他可以舍弃一切;为了手中的权利,所有的人对他而言只有敌人和有用之人。他的一切亲情、夫妻之情,其实早就被少时的压抑岁月给击溃得只剩一丝一毫。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为了小小的一个近臣之死忧思过剩,神迷疲乏!
魏溪清醒的提醒着自己,转过身去,不要再看,你与他再也没有瓜葛,你与他再也没有了亏欠!
可是,她的眼睛依然呆滞的注视着那一道身影,看着他双手缓慢的撑在棺木一旁,僵硬的脊梁深深的弯了下去……
魏溪睫毛一抖,脑中有什么炸裂开来,无数次她拒绝去想,拒绝去推测,拒绝去面对的事实赤~裸~裸的呈现在了面前,将她之前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给激打得粉身碎骨。
原来是这样,他居然……为什么?什么时候?
不!
魏溪偏过头去,任由炙热的微风吹拂着自己冰凉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指甲早已掐入了掌心。
皇帝回到宫里就病倒了,太医院来了无数太医,最终只有白术得以面见天颜。
“您这是去练武场找虐了吗?”刚刚打开皇帝衣襟的白术,看到的就是无数的青紫伤痕,只用一眼他就可以推断得出这是新伤,距离现在不过半个时辰。
秦衍之眼下都是青黑,脸色蜡黄得可怕,嘴唇干裂,闻言只是轻轻的嗯了声,问:“你怎么没去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