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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溪先见了礼,听得魏夫人身后的胡氏说明来龙去脉,面色顿时就怪异起来。
魏溪伸手拦住了三房四房的劝说,只对坐在高处的老夫人,道:“老祖宗,族里有族里的规矩我也知道,我虽然与族人没有多少感情,相处也甚少,到底也是读了两日书,明白‘家族’两字的含义。”原本紧张的氛围因为她的话松懈了不少,只听得魏溪一句,“但是,斗胆问一句老祖宗,皇庄并入族中公产,是不是代表皇庄里的一切东西都归族里所有?”
三房首先回应:“自然。”
魏溪道:“那庄中卖掉一棵树,一盆花,甚至是一个仆从,都得经过族中批准对不对?”
四房理所当然的道:“只要是族中公产,卖掉的东西所得自然也归族中。”
魏溪点头:“那就代表只要有族人有一人不同意,那么庄中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买卖!一旦卖出,所得也必须族人均分,对不对?”
三房一愣,犹豫道:“如果有东西买卖,自然并入公账,为何要均分?”
魏溪笑得意味深长,看三房的人跟看傻子似的:“那并入公账后,就放在库房一动不动,还是给管家的媳妇去置办商铺、良田或者直接等到族人红白喜事再拿出来一用?”
众人都没有说话,魏溪就继续道:“我是族中一份子,皇庄里面也有我的一份。不说别的,但凡族里动用公账置办产业必定都有我的一份,我要求不高,每年分红我必须看到实实在在的银子,不接受亏空亏欠,同时要求每月的账本给我一个副本,我亲自审查,一旦查出有人做了手脚,嘿嘿,别说我小气啊,我还没出嫁,你动了我的产业就等于动了我的嫁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长辈,动我嫁妆者就是动我命根子,到时候别管我翻脸无情!”
老夫人当即一怔,怒道:“胡言乱语什么?族里又怎么看得上你那一点子东西!”
“看不上正好!”魏溪坦然道,“反正长房不管家。不说别的,同样的商铺,我手上的铺子月入五百两银子,族里同样的商铺就不能少于五百,否则就是吞了我的嫁妆!皇庄附近的良田可是一等良田,我得按照一等良田的收成来算,少了我可不依!对了,如果是闲置着不租不卖,我也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我家铺子租金多少,卖出去价格几何,族里都得按照市价给我,否则就是算计我嫁妆的小人。还有……”
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老夫人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但凡管家的,哪一个不会私吞一点公账呢?哪一个不会做一点假账,把自家买卖不好的商铺收入算在公家的商铺里面呢?又有哪一个不会刻意压低公家商铺的租金给自家人用呢?这里面的文章太多了,三房四房都有自己的铺子,各个女人家手中也都有嫁妆,只要管家多多少少都会中饱私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谁也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
所以,皇庄并入公账,二房得到的利益最大这毋庸置疑。
魏溪口口声声说你公家别欺负我小女儿家,动了我的嫁妆。更深一层的意思不就是说二房既然会动长房该得的东西,那三房四房呢?二房有这么好,吞了长房的好处不会私吞三房四房的?哦,吞了你也不知道,谁让你不管家呢?!
所以,魏溪看三房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好像在说:你被人卖了,还替她数钱,傻不傻!
三房四房的脸色顿时就不好起来了。
四房直接道:“为显公正,不如日后大家轮番管家?”
“不行!”老夫人首先就不同意。族里一直是二房管家,族里的商铺、良田还有祭田数不胜数,二房所有的花销基本都是走的公账,没有动自己一分一毫,吃惯了白食,又掌惯了权,哪里轻易会交出去。
老夫人这么一说,三房也反应过来了,恨得牙痒痒。好处都你二房得了,我们三房四房一点好处都没有,凭什么为你去得罪人啊?
原来,三房四房之所以愿意劝说魏夫人把皇庄放入公账,打得其实就是想要轮番管家的主意,现在初步试探老夫人就不同意,她们自然也就不会为了二房得罪长房了。
三房沉吟了一会儿,冷不丁看到门口那一块匾额,问:“这牌匾是谁家的?”
魏溪眼睛一眯:“我的呀!前些日子我不是奉旨入宫了吗?顺道就求了皇上的墨宝,准备将皇庄改成书院。”
三房问:“皇上同意了?”
魏溪很坦然的回答:“对啊,不同意能给我写墨宝吗?还说办好了后他还要亲自去看看。我正琢磨着想要找他借几个翰林院侍讲去书院讲课呢!”
老夫人的拐杖猛地在地上一敲,对魏夫人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魏夫人还没解释,魏溪就抢先道:“娘哪里知道这些?连皇庄怎么来的,娘都不知道里面的真正缘由呢。”
老夫人已经有些忐忑了,问她:“难道不是因为魏家赈灾有功吗?”
魏溪笑嘻嘻的道:“对啊,老夫人知道我们长房出了多少药材吗?”魏溪伸出十个手指头,“我们这一房在皇城里的药铺有四家,安放药材的库房有十个,全部被皇上搬空啦!我与皇上说,这些药铺都是我的陪嫁铺子,他都搬空了我日后的嫁妆都没了,所以,他才开口送了我个皇庄,算是两清。”
四房的声音也颤抖了:“皇上明说是给你的嫁妆?”
魏溪无辜的点头:“没错。只是我不知道我自个儿的嫁妆什么时候并入了族中的公产了?原来我家药铺不是我家一房的啊,那是不是老祖宗手上二十多个铺子,三婶四婶婶的嫁妆铺子也是魏家的?哎呀,那我昏睡了这么多年,族里的分红都够我风风光光出嫁了吧?老祖宗,快把我的那一份分红,恩,十五年的分红的账本拿给我看看,我得自己算一下,可别被人克扣了。”
魏溪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是嫁妆,那头老夫人已经架不住这连续的‘真相’,两眼一翻,晕了!
魏溪赶紧扑了过去,一边掐人中,一边扎针:“哎呀,我前些日子才学了针灸,老祖宗等着我把你救醒啊!”
魏溪醒来才多久啊,就学了针灸,还用在自己的身上,当下,老祖宗就吓得睁开了眼,一边喊人叫太医,一边颤巍巍的被人扶起来直说要回去,然后,根本不顾众人的担忧,飞也似的,跑了。
魏溪看着那对方那笨重的身子像只飞猪似的冲出家门,嘴角一弯,对着厅内瞠目结舌的母亲和嫂子,撇嘴道:“有贼心没贼胆,就这么点子本事也敢算计我的东西,哼哼!”
至此,魏家的人开始知道长房醒来的那个小丫头不好惹,你动她的银子,她就会要你的命。
为啥,明明皇帝口谕中是送给她的庄子,圣旨里面只说是赏赐给魏家的。这要是老夫人真的吞了皇庄,依照魏溪那敢跟皇帝讨价还价的性子,说不定还真的会跑去找皇帝告状。到那时候,别说是老夫人遭殃了,说不定整个二房都会被连累从此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