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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楞楞的看着全郗,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全郗。
就算是上一世,他所知道的全郗,都是坚固,冷静,平和,甚至是寡淡的代名词。
他从没想过会看到如此让人心碎的全郗。是的,心碎。
这个过于夸张和矫情的词语,却是费洛恍惚间好像听到自己心里声音的最佳形容。
他好像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细眉紧拧在一起,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随着他时睁时闭的眼睛颤动,那幽深的眸色时而流泻,竟是不受控制的狠意。
明明没有半点示弱,更像是和什么竭力抗争的样子,却让费洛喉咙被什么生生梗住了。
回过神,费洛近乎慌张的翻找药箱,一边大声的问“喂,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快说啊,是胃吗?还是头痛,该死的。。”
白皙的手伸过来用尽全力般按住费洛翻找的手。
费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半跪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把药箱全部倒了出来,他抬头看着全郗一手捂着肚子,冲他慢慢道“费洛,别弄了。”
费洛愣了一下,看着全郗此时的动作,又看了下手上的药瓶,反手握住全郗的手,道“你是胃痛吧,对,这个,治胃痛的不是吗?我看得懂韩文,快,你”
他把手轻而易举的从全郗那里挣开,拧开药瓶倒出说明了吃几个的药片,不由分说就要往全郗嘴里塞,却在就要凑到全郗嘴边时,被对方手狠狠的挥开了。
费洛看着掉在了地上的药片,再看着起身朝卫生间疾走而去的全郗,思维呆滞了很久。
他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干呕声,即使被水声遮去一些,都被听力极佳的他听的一清二楚。
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样的样子。
费洛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在轻抖,他甚至不知道他脸上那种恐惧的样子有多吓人。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
明明一切都重来了。
绝对不可能的。
全的身体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就这么差才对。
他还这么年轻呢。
不是吗?
是错觉吧。
直到一只还滴着水的手将他拉起来,费洛眼珠子才终于动了几下,接着,便死死定在了因为剧烈呕吐眼角还泛红的男人身上,滔天的怒意被一字一句的吐出“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全,究竟,现在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全郗看起来好像舒服了许多,他松开扶着费洛的手重新在沙发上坐下,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语气也一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开始不能闻到药味。一点点也不行。”一旦闻到,就会翻天覆地的吐。
全郗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费洛,抹了下嘴角,淡淡道“费洛,我的身体是健康,但我的精神已经病入膏盲。”
“什么都无法真的重来,费洛,我没有那么幸运。”
“我从来不是幸运的人。你知道的。”
他扬起一边嘴角,竟然是有些安心的样子:“其实这样我反而安心了,这种再来一次的生活,就像是偷来的一样,有这样的代价才正常。”所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起码他刚刚真的只是小小的反胃,而不是费洛担心的那样。
生理上非常健康,心理上却并不是。
无法忘却那一步步迎来死亡的日子,无法忘却把药当饭吃的时候,所以精神上极度排斥药物。
那像是印在了灵魂上的烙印。
既在提醒他曾经发生的不是一场梦,也是在告诉他现在的生活不是梦。
这是他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冒时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