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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说的青年坐在他的对面,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眉目精致,气质淡漠内敛,是他至今为止所见过最好看的人。仅仅是这样静静坐着,抬眼朝他看过来,都像是一副精美的壁画,是太会撩动人心的人了。
可是这样的人,怎么偏偏藏着太多的事情,让自己生了病。
让旁人看着,都觉得难受。
“全郗,你不是身体生病了,是你的心出生病了”成乐平用手指点了下全郗的心脏。
“所以,请你知道一件事,不要把他当做是吃药就可以好的事情好吗?”
他看着青年长而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睫毛下的黑色眼珠仿佛蕴藏着最幽深的秘密,静默而美丽。
成乐平深吸了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要用很大的力气去克制这种无形中就被诱惑的感觉。
“你说你最近有空白的记忆,却想不起来,全郗,你这不是好了,因为原先你还能够察觉你产生了幻觉,而现在,你却已经不能够察觉了。”
成乐平表情严肃,他没有想到一段时间的修养,并没有让全郗好起来,反而加重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全郗终于开了口:“医生,我喘不过气。”
他看着成乐平,语气平淡的不像是说自己的事:“每一次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拼命往深海里按一样,不管我怎么用力,都不能够挣脱。”
每一个字组成的每一个句子,明明听着的人都好像能够感觉到那份绝望和沉重,说着的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在意到。
“你说,我的心生病了。”全郗抬手,放在心口处,轻轻的笑了:“不如说,它好像快不会呼吸了。”
心快不会呼吸了,是因为,心正在死去。
我正在死去,我的灵魂正在死去,可是它在求救。
成乐平被全郗此时的眼神震慑的说不出话,那里面好像有一个漩涡,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而全郗,就正深处这样的漩涡中,挣扎着,向什么伸着手。
可是他不能说,他说不出口,他只是需要,有什么抓住他。
“全郗。你需要什么?”成乐平忍不住握紧手里的笔。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这么渴望的,哪怕快要喘不过气都还在努力挣扎的是什么?
全郗似乎因为他这句并不和病情相关的,带有极重私人感情的问话微微一愣。
良久,成乐平看到面前的青年慢慢松开交握的十指,展开摊在他自己的膝盖上。
然后成乐平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知道。”
因为,我不敢要的东西,太多了。
“我不要什么。”
我这双手无法握紧什么。
“如果非要说的话。”
一定要先说一个的话。
“我想,好起来。”
上一世的生病死亡让一些人那样伤心。所以至少这一次,不要再让身边的人,这一次再难过。
名为全郗的人生已经如此糟糕,就不要,再拉着别人一起了。
“不能让别人,再为我,难过了。”
清亮的男声平淡的说完最后一个字,好像在空气留下了余音,留在听着的人的耳中,久久不能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