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问?”
6循说不好,他只是直觉如此。
私下里的楚昭其实比做君臣时好相处很多,只是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这样说话的人了——6循算一个,曾经的江停雪算一个,其余的都死在那年定燕谷的大雪里。
“在你眼里,朕待皇后如何?”
江停雪借机问,6循却不知应该怎么说,想了好久才道:“会好的。”
会好……
那就是不怎么样。
6循现在会和楚昭说这些话,可见他们原来也不是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江停雪突然有点失望,倒不是因为楚昭或者6循,而是因为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大概是真的醉了。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大雪,睡不着的又岂止这两个人。
江停雪的身体不好,禁不得风。
楚昭身上披着厚重的狐裘,炉子里炭火烧得旺盛,在楚昭脸上映出红润的血色。
手边摆着的果酒寡然无味,起不到什么浇愁的作用,但楚昭还是喝了许多,窗外飞雪簌簌,总叫人疑心是不是哪里了天灾,以至于天公垂怜。
“娘娘,早些歇下吧,过几日家宴还有得操持呢。”
听见点秋的声音,楚昭也给她倒了杯酒:“你知道本宫为何叫江停雪吗?”
点秋不敢推辞这酒,忙谢恩接了过来,听见他的问题后摇了摇头。楚昭说:“本宫出生那年也是这样的大雪,从年底一直下到正月里,唯独本宫出生那日云开雪霁,所以本宫父亲便给我取名停雪,本宫兄长叫做天白。”
皇后和母家的关系是公开的撕破了脸,点秋不敢接这话,楚昭接着说:“后来本宫嫁到兖王府,那年冬天和王爷一起赏雪,王爷写‘人间琼芳冷,积素恍白头’,便叫本宫素素。你觉得这名字好吗?”
点秋勉强道:“皇上是想和娘娘白头偕老。”
“是啊,”楚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明明是已经烫过的酒,入喉时却冷的怕人:“可惜……”
可惜什么,楚昭没说。
或许是他意识到他和江停雪已经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也或许是他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江停雪,无论是什么,都只有楚昭自己知道。
“娘娘,皇上是一国之君,您……”点秋想劝劝他,但这段时间皇后时常出神,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楚昭并不需要她安慰,端着酒杯突然笑了一下,杏仁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不似少女灵动,反倒像藏着什么刀锋。
“也无需可惜。你先下去吧,让本宫自己呆一会儿。”
点秋无奈,只能退下了。
雪下得愈大了,到天边泛起金光时才渐停,白雪吞没了夜里隐秘的心事,谁也不知道这一夜过去各人的心境有怎样的变化。
只是此后江停雪在看楚昭的时候,竟很难再掀起波澜了。
家宴上太后开始催促江停雪准备要个子嗣,她不想理会,含糊着推辞过去,几个妃子之间的唇枪舌战也全都没看见。只当个安静的瞎子,听着楚昭在这些不痛不痒却相当烦人的话语间纠缠。
好不容易等到家宴散了,楚昭又去看了眼平儿。他如今被江停雪安排得细致,虽然没有个主位娘娘照看,但有楚昭日日挂心,底下的宫人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原本应该是团圆的日子,江停雪本想送平儿去兰家的,可这样冷的天,兰宣怕平儿受凉,又觉得家里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就在宫里养着,便婉拒了江停雪的提议。
这样一想其实平儿只是没了母亲,被江停雪接进宫后反倒像是孤儿似的。
杜家倒是起过念头想接他回去过年,被江停雪被拒了,她实在是不喜欢杜简,总是替兰宜不值。
那夜和6循夜谈过后江停雪总是思绪不宁,做了个没同旁人说的决定后反倒喜欢追忆起往事来。江停雪任平自己的思绪飘远,想着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放纵些也无妨。
等她追思够了,离开此地的时候在路上碰上了楚昭。
他毕竟不是女子,衣着打扮虽然都是皇后服饰,但却十分简陋,想来是不喜欢这样繁复的妆容的。
雪断断续续地下着,宫里四处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帝后仪仗声势浩大,此刻二人四目相对却静悄悄的,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江停雪多久。
江停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