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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那名外门弟子叹息:“不过风陵渡也并非是什么好去处,都说那里在过去百年都是戒律堂惩戒那些犯错弟子的苦寒之地,若不是山上严寒能压制师姐体内魔焰,我估计师姐自己也不愿意去住。”
“不是好去处,那也是单独一座峰,她不过二十多岁,就能独居一峰,凭什么?就凭她是亲传弟子?围剿百里十鸢的时候大家一块出力,大家都伤得不轻,凭什么就她这么大的脸……”男人愤愤不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旁边有人赶忙捂他的嘴:“哎你个外门弟子懂什么啊,少说两句吧。”
说罢,又跟姜扶雪解释道:“姜师兄,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这沈师姐之前在和魔界一战中……”
沈稚鱼脚步未停,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道转角。
*
姜扶雪登上风陵渡的时候,已经是夜半。
峰顶只有沈稚鱼这一座小木屋,几乎要淹没在漫天风霜中。
风陵渡的顶峰冷得出奇,若是没有灵力护体,登上来的那一刻皮肤就会冻到皲裂出血。
即便如此,依旧无法克制隐藏在沈稚鱼心口的魔焰。
他走到门前,抬手正要敲门,眼前有一绺鬈曲的头发在飘来荡去,他后退两步抬起头,沈稚鱼正坐在屋顶,被半人高的积雪拥簇着。
鬈曲的栗色长发在不停的生长,漫过身下,漫过屋顶,垂落到门前。
月色流转,清晰照亮她脖子上的古老咒文。
姜扶雪这一看,就看了许久。
直到沈稚鱼也低头望他。
两人四目相对。
姜扶雪问:“你就这样坐在外面,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沈稚鱼笑起来:“除了你,谁会来风陵渡找不痛快。”
话虽如此,她还是轻巧地跳下,落在姜扶雪面前。
她跺跺脚,抖落身上的霜雪。
弯腰,捧起姜扶雪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她低声道:“不坐在外面,心里会很难受。”
*
若说邪修,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每逢初一的时候,头发会疯长。
修为越高,长的越多。
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等到第二天悄没声的剪掉。
所以一开始的几年,沈稚鱼基本都是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等头发长一夜,在地上铺一圈又一圈,才动手剪掉它们。
这是一个月最不方便的时候,头发太多难免会被绊倒。
直到姜扶雪来,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小木屋内,木桶内盛满了暖融融的高山温泉,在咒法加持之下,保持着常温的状态。
沈稚鱼埋在浴桶里,就露出一颗脑袋,倚靠在桶壁。
脑后,绸缎一样的头发倾泻而下,逶迤堆迭落地。
姜扶雪骨节分明的手从地上捞起她的长发,用剪刀修剪长短,毛发纷纷扬扬落地。
咔嚓,咔嚓。
沈稚鱼被这重复的声音催眠的有些困意。
她微微合上眼,脖子向后扬起,愈发显得脖颈纤细脆弱。
头发源源不断的生长着,姜扶雪剪去多少,头发末端便会蔓延出来更多。
直到天亮,姜扶雪剪完最后一刀,将沈稚鱼的长发浸在水里。
温热的水散着袅袅暖烟,氤氲了两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