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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留步。”
隔日一大早,帝后正欲去清水寺后边的月老庙,还没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那熟悉的人影正是永盛帝跟云枫。
李公公等人面面相觑,这永盛帝跟云世子肯定是听说了陛下跟皇后娘娘来清水寺,所以才过来的。
而事实确实是如此,永盛帝跟云枫就是听说帝后来了清水寺才过来,云枫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风度翩翩的来到谢燕与萧忱面前,拱了拱手:“在下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陛下,皇后娘娘。”
萧忱目光不疾不徐,道:“主上跟云世子怎么也来了清水寺?”
“孤来给故人上个香。”永盛帝这几日憔悴了不少,皮肤看起来格外冷白,他跟云枫一直在驿馆等宫里的消息,但除了那一日,皇后娘娘宫里的婢女来了驿馆,让他做出一个选择就再没有人过来,永盛帝当时心就凉了大半,因为他心里明白,他女儿根本就不想认自己这个父亲,如果他再不抓住机会,说不定他在回南琼前,连自己女儿的面都见不上,因此听说帝后来清水寺上香,永盛帝跟云枫赶忙就来了。
这个“故人”说的是谁,在场之人都能听得懂,所以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永盛帝大概也知道气氛不太对,所以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气质出尘的看着帝王跟谢燕:“不知孤有没有机会与皇后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永盛帝跟云枫已经在驿馆待了许久了,要是迟迟见不到谢燕,他们肯定是不会回南琼,这次,谢燕没有拒绝,帝王捏了捏她的手指:“朕在这里等你。”
谢燕与永盛帝来到不远处的石狮子边。
“皎皎,孤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当年是孤自己识人不清,所以受了蒙骗,以至于所有的苦楚都让你母亲一个人承担了,这一切都是孤的错,孤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亲。”
“但不管如何,你我之间始终有着父女的血缘在,孤不敢奢求皎皎你的原谅,孤愿用一生去弥补,只要皎皎还愿意给孤这个做父皇的一个机会。”
永盛帝看着面前琼姿花貌,清雅脱俗的小姑娘,脑海中恍惚想起当年她母亲在宴会上一舞名动四方的场景,永盛帝就是在那一次对她母亲动了心,后面又是借下棋的名义接近她,又是追着她去了清水寺,结果就因为他认错了人,这一切都没有了。
不然现在,他妻女都在身侧,过着不知让多少人羡慕的神仙眷侣的日子。
“娘亲她已经去世了,本宫也不知娘亲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会不会原谅主上,本宫没有办法替自己娘亲做决定。但是本宫在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前,也没有将义勇侯爷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当年的情况错综复杂,也有许多阴差阳错,既然坏人已经得到惩罚,本宫也不需要主上的弥补。”谢燕眉似远山,清眸潋滟,眼中的神色清婉而坚定。
谢燕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义勇侯就续了弦,小时候的姑娘生的乖乖巧巧,玉雪可爱,可偏偏不管是义勇侯,还是云氏,都不喜欢她,小孩子情绪敏感,很能感受到大人的喜恶,刚开始的时候,看到义勇侯对自己弟弟妹妹嘘寒问暖,小姑娘也会让义勇侯抱,每次她过去得到的就是义勇侯一个厌恶的眼神跟毫不掩饰的嫌弃,刚开始她还会哭,后来她就不哭了。
但等她不哭了之后,义勇侯却觉得小姑娘是在挑衅自己,对自己父亲没有一点敬重,更加不愿意见她了,而云氏趁机不让谢燕参加京城的任何一场宴会,为的就是不让谢燕越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去。
在义勇侯府待字闺中的那些年里,谢燕就没拿义勇侯府当自己的家,也没将义勇侯当自己的爹,因为义勇侯对谢娇还有她的弟弟是好父亲,但对她而言并不是。
永盛帝听到她拿义勇侯举例子,便知道在她心里,血缘关系是一方面,但这个父亲有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又是另外一回事,对她来说,永盛帝没有尽到一日的父亲责任,甚至于要是没有这么一段陈年过往,永盛帝对她来说甚至是一个陌生人,也难怪她不愿意认自己,永盛帝在心里苦笑一声,眼前的小姑娘比她娘亲还要玲珑剔透。
“待孤百年之后,孤会亲自向你娘亲赔罪。”永盛帝看着眼前婉约清丽的小姑娘,微微笑了笑:“皎皎,你不愿意认孤这个生父无妨,但你永远是我们南琼皇室的公主,这一点不会变,南琼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原本永盛帝是打算将她娘亲的排位带回到南琼,昭告天下,追封她娘亲为皇后,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给小姑娘公主的封号,但一想她娘亲当年去世之后不愿入义勇侯府宗祠,永盛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只有这样,她娘亲才是真正的自由了。
以前永盛帝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行事不能一意孤行,而且他在这世间有一个自己的血脉,永盛帝并不遗憾。
永盛帝跟年轻帝王辞行,他什么也没说,只让帝王好好珍惜眼前之人,然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帝王身旁的谢燕,才带着云枫进了清水寺。
“陛下,皇后娘娘,后会有期。”云枫临走之前姿态亲近的向二人拱了拱手。
南琼与北璃已经十余年没有什么来往了,但他想,之后的每一年,义父都应该会来北璃,因为北璃有妹妹在。
他相信,终有一日,妹妹会原谅义父的。
云枫少时得永盛帝培养,在他看来,义父是个非常英明的君主,所以云枫对永盛帝既尊重也敬佩,当年义父之所以看不明白是因为那时候他还是少年,所以容易被表象所迷惑,如果换成是登基了十多年的义父,那义父肯定不会轻易受人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