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者,代代相传,家者,血脉相连,可并不是随便一个姓氏传下去就能叫世家,财富与地位或许是随着命途高高低低沉浮,可是有意义,有分量的思想与意志传承,才是世家之根本。钟鸣鼎食与耕读传家,不只是富贵几代就能自称世家的。
就算是有着帝都第一不学无术名头的杨轩来看,雷州这几个大家族,距离世家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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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衙门门口,其他人还没见着了,却先遇到了一个儒生打扮的老先生。
老先生看见杨轩一行人过来,远远的就把目光锁定在尾巴上缀着的那几个少年。
老先生火冒三丈地怒喝:
“揭元山、冼承业、唐元立……你们三人带头逃课,带着一帮子同学上街去了?!”
看来这位老者便是这几个少年的授业夫子,一堆少年,老先生只点名了三位,估计这仨平日里就是挑头的毛刺儿,领头的黑羊。
只是所谓黎县县学的学堂,就是一个大号的家族幼儿园啊,这么多熊孩子,夫子就连阻止他们上街惹事都做不到,这帮小子没少逃课。
那个小胖子,也就是揭元山,看着有点怕老先生的意思,率先辩解:“今日按道理学堂正好也是旬假,还不是我爹说家里有客人要来,不许我们在外面晃荡才叫先生取消了休假,赶集日每月仅一日,错过今日,又得下月才能看热闹了,我们也是照顾同袍……”
揭元山的表兄,样貌还不错那位冼承业,扯着嗓子:“夫子你别絮叨,大不了告我家里回头让我爹揍我一顿,今天小爷就要看看姑父如何惩治小贼。”
老夫子皱眉,什么小贼——目光往回一扫,看见杨轩一行人。
杨轩站在前方,笑吟吟看着他们对话,不急不恼,又有几分文质彬彬;并肩的叶青红男装打扮是相貌堂堂,正义秉然;妙娘与王洪年以及阿大阿九一看就是下人,老夫子没多看,却心里也有点数:他这群不省心的学生在外面招惹了大人物。
他可不是少年人的眼界,绸缎锦绣,美玉金线,这些固然能显出富贵,可是杨轩的打扮,可不仅仅是富贵二字那么简单。
腰间蹀躞带是金玉材质,衣衫是浅紫色绫罗,只有低调的暗纹,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上面的图案乃是九章。
虽然雷州仗着多年不设太守,礼乐崩坏,各种偭规越矩之事层出不穷,可是杨轩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件都符合同一个品阶应有的水准,显然不是随意为之。
老夫子凝重了神情,拱手,施了一礼:“未知领主莅临,士未执鹜,有失礼节,妄请恕罪。”
咦,老夫子的见识这么厉害?
说来也是黎县过于山高皇帝远了一些,杨轩这幅打扮一路而来,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出端倪,唯有这位老夫子警觉。
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张全贵脸色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换了一遍,小混球们都一副“夫子你吃错药了吧”的神情。
杨轩以领主身份赴揭家邀约这件事,尽管他做得大张旗鼓,其实也只是雷州上层人士才知道详细的时间,平民百姓要想茶余饭后讨论,估计得事情过去十天半个月才听到些余波。
就从这群混小子的话来看,这几位少爷公子都不知道揭家今日揭家具体和谁见面呢。
所以这位老先生,在揭家地位,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