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见气氛剑拔弩张,赶忙道“小桃,既然赫连殿下说与他无关,那我们且先信他一次,况且,我能活着,也是因为他”小桃双眼微红,“小姐,我是为你不值……”
洛书摆摆手。
“事已至此,我们与殿下已两清,切莫再挟恩求报。”赫连玦霍然抬起头来,眸中痛苦之意更盛。那双淡若琉璃的双瞳里,涌起的是滔天的失落无奈,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无助……洛书一笑,“还未多谢赫连殿下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元敏从那长廊尽处走来。径直向洛书走去。她与赫连与两人谁也不看谁一眼。
“我娘说你远道而来,还未为你接风洗尘,如今两位殿下又远道而来,我们自当尽地主之宜,今日午时,在后花院的栖霞阁里摆了宴席,我母亲知道你不喜这应酬,但这只是个普通的家宴,切莫要推辞。”
元敏一回头,懒懒瞥了赫连玦一眼,“正好,你也在,一起去吧。”
洛书道“盛情难却。
”赫连玦对元敏的轻视丝毫不在意,仿佛那是个与他无关的女人一般,只是微微颔首。
元敏笑了笑,“小桃姐姐一路护我辛苦,我娘说了,要你一并前去,她有东西送你!”“阿……”元敏上前拉住她袖子,“阿什么,快跟我来。”
小桃虚长元敏几岁,一些女孩们之间的小爱好自然是相同的。
小桃看了洛书一眼。洛书抬头只见太阳已快到了晌午,“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小桃被元敏拉走。
只剩下了赫连玦站在那如雕塑一般。洛书看着小桃远去的背影,“小桃年纪轻,说话有些重,殿下切莫要怪她。”赫连玦负于身后的手紧紧的握住,淡若琉璃色的眼底静若深渊。那团琉璃色的深处,是一片漆黑浓郁的化不开的痛。“丫头,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洛书倏的抬头,浑身一个激灵,难不成这原身体主人,与赫连玦真的是青梅竹马?
最好的拒绝便是闭嘴不答。
赫连玦目光看着一尺之外的那株芭蕉,“我知道你心中定是恨的,当年我若不出现在云州,义父也许不会死,洛家应该还在。”
他旁若无人的自顾自说着。“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于事无补,当金兵攻入城中时,我便从未再奢望你能待我如从前……”洛书只觉胸腔一阵揪起的疼,某种声音从内心深处赫然涌出,“你我之间隔着的是一座城的生命,不论是何种感情,都不可能再心无旁系的回到过去,也请赫连世子莫要再说出如此失礼的话”
“本官现在是朝廷三品巡察御史”赫连玦道“我知你心意已决,若有一日,事已查清,尘埃落定,无处可去,一定要来找我!”
他说的极是诚恳,琉璃色的眼珠里,泛起一层雾气。
洛书不愿意看他的眼睛,那种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总会让她有一种窒息和感觉。
“好,若真有那一日……”
赫连玦眼底起了淡淡的笑意,仿佛又是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少女碧玉年华,锦绣盈眸,静立于那株早春盛开的梅花之下。
……
栖霞阁。
元府里的家宴的确只有元家的人。
元烈及他夫人,薛灵珊,元锡,元敏,加上叶沉、伯颜、赫连玦,再加上洛书一行人。
栖霞阁的湖心亭里,摆了两桌。
夏风拂来,带着阵阵花香,那些绚丽的芍药,牡丹,杜鹃花,绕湖而开。
除了元氏夫妇都是年轻人。
饭吃到一半,薛灵珊便给元烈使了个眼神,两人先行撤退了。
元烈临行前,低头吩咐了燕怀远几句,便起身告辞。
剩下的人年纪相仿,且又是熟识,便也放得开了。
洛书被伤刚好的章猛,燕怀远死拉着灌了几杯酒。
只觉得脸上开始发热,她自嘲,以前酒量不错,没想到这江南一带的酒初尝时温润儒雅,却是后劲十足的化骨绵柔。
她喝了两杯便觉得胃不适,吃下去的东西在胃里翻涌。
又不好意思,直接吐在这湖里。
只得借口方便,跑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