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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脸皮直抽抽:“迎花神送花神竟要花一万银子?她怎么不去抢?”
元春摇头:“她何须抢,只要一句话,自然有人双手奉上!我当初不就是这样,上了贼船就别想再下来,不然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找上你。”
贾母握着元春的手只是颤抖:“她也是大家出身,竟然如此贪得无厌!”
元春道:“凭你是阳春白雪,在这宫里关的久了,也就变成这样了,一群人追着一个皇帝,追不上皇帝,也只有从别的地方找补了。”
贾母眼泪滴落在元春手上:“这可如何是好?这不是养小鬼一般,一个不好就要反噬啊!”
元春颔首:“正是这话,所以说,我不能退。这五年来,王贾两府已经投进来的银子不下三十万,我若退却,这些债如何了消?所以,孙女没有退路,唯有一往无前尔!”
贾母愕然,是啊,为了这些银子,王氏触犯律法,被王家亲手所废,荣府闹的兄弟失和母子成仇,如今退却,真是得不偿失啊?
贾母陷入两难,细声耳语:“可是,元丫头啊,你想过没有,这种事情如何能勉强?我今日瞧着甄家的小姐,似乎也是这个心思,她可是有太后娘娘撑腰,你怎么争得过她?你若想出宫,你欠下王家的银子自有祖母担待,我手里这些年也攒下不少家私,加上田庄铺子,二十万还是凑的出来!”
元春心里贾母的东西是要给宝玉的,她疼宝玉还来不及,怎么能争夺属于他的东西?元春摇头:“祖母不要,我怎么能为了自己让祖母一无所有,失去一辈子的念想呢?”
贾母的嫁妆许多都是老保龄侯尚书令夫人的陪嫁,故而,元春才说是念想。
闻听这话,贾母越发心疼:“只要你好好的,祖母什么都舍得。”
元春闻听这话,只觉得从前的苦楚都值了,至少有祖母巴心巴肝的疼爱她,愿意倾家荡产襄助她。其实从前元春不愿意沾手宫中的血腥,这才用金钱平复皇后的欲望,一旦元春愿意插手宫中的阴私,皇后自然会把她当成自己人。
元春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一个寒颤。
一时,有小太监来送食盒,打破了祖孙之间的沉闷,随后,元春小意儿伺候贾母,祖孙们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知道迎春几个都进宫了,元春很想见一见,却是太后没安排,元春不敢自专,心里想着等下躲在暗处瞧一瞧吧。
少时饭毕,祖孙们又聊了一会儿,门口有小太监通禀:“太后娘娘那边摆饭了,几位小姐在寻史老太君。”
贾母顿时眸子一暗,太后娘娘这是不想让元春在众人面前露面。
元春眼圈一红,跪在贾母面前三叩首:“孙女给祖母请安,望祖母身体安康,福泽延绵!”
贾母早有准备,自怀里摸出一叠银票:“这是五万两,是祖母这些年攒下的现银,你先拿着支应,日后,祖母再想法子。”
元春推辞再三方才收起,眼里止不住泪水滴落:“都是孙女不孝,连累老太太偌大年纪还要操心!”。
“你这个傻孩子,祖母是谁,不替你操心替谁操心你!”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哦,你大约不知道,琏儿和东府的蓉儿都选中了御前侍卫,如今琏儿排了夜值,值班时间是戊时到亥时,蓉儿是卯时到辰时,你以后若有难处,可设法与他们联系。”
元春当然知道贾琏与贾蓉,只是她舅舅王子腾再三告诫,如今贾琏贾蓉立足未稳,多少双眼睛盯着抓他们,让元春若无非常之事,切勿轻易惊动。
故而,元春除非性命攸关,不准牵扯贾琏与贾蓉,免得这两个家族火种陷入宫闱争斗之中。
不得不说,元春比王氏更有远见,更重视家族利益。
在元春眼里,贾琏宝玉贾蓉这些家族男子,都是家族的未来,是姊妹们的依靠,而非王氏那般目光短浅,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把贾琏当成仇寇,甚至为了谋夺爵位,想灭绝贾琏的子嗣。
王子腾亲手处置了王氏,对于贾元春这个他亲手扶持的未来的娘娘,必定会和盘托出,否则,元春一旦心生怨恨,反目成仇,整个王氏家族就得不偿失。
故而,元春对于她母亲杀鸡取卵的做法,很不赞同,对于王氏的下场,她除了身为子女感到伤心,并不会觉得不平不忿。
这也是元春能够成为贤德妃,王氏只能蝇营狗苟。无怪乎王子腾看不起她,后悔当初许错了亲。
却说贾母回到养性殿,对着太后娘娘千恩万谢。
因太后娘娘要跟甄英莲好生亲香,故而,回程中少了甄英莲。
黛玉跟甄英莲同吃同睡半年多,一时离散十分不舍,频频回头张望。
甄英莲也追出宁寿宫,嘴巴扁扁的直想哭。惹得太后也红了眼圈,心想留下黛玉,贾母对待黛玉只如一口气,只怕舍不得。
太后只得柔声抚慰她:“过几日,等你的院子修缮好,你可以再接姐妹们进宫玩耍啊,也可以去贾府探望她们,不过这之前,你得先把宫廷礼仪学起来,还要裁衣服打首饰,拜见你表叔表婶,等你忙起来就没时间伤心咯。”
甄英莲吓得一个激灵,拉着太后的衣袖,眼巴巴望着太后:“表叔表婶?那不是皇上皇后啊,我可不可以不见啊?”
太后见她可怜兮兮,漂亮的眉眼皱成团,不由一乐,替她摸平眉头:“别怕,你又不是大臣,是自家的亲眷,有我呢,他们不敢吓唬你!”
甄英莲只得乖乖点头:“哦!”
太后又道:“说起来,这宫中马上就有熟人要住进来,知道是谁么?“甄英莲心头一亮,顿时高兴起来:“我知道,是榴玥姐姐,她何时进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