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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峰愕然:“有这事儿?”
贾琏颔首:“后人并不替这个县令叫屈,下令让他闭城不纳的府台大人也不替他分辩,还踩上一脚,说他为了政绩,粉饰太平,尸位素餐,不顾百姓死活,从此遗臭万年,你说他冤枉不冤枉?”
尹峰顿时面色煞白:“可是,没有朝廷的公文,我既不敢开城门放人,也不敢开仓放粮啊,再说府衙的粮仓还不够灾民吃一天半日的,卖了我这府衙我也是养不起这几万灾民啊?”
贾琏神秘一笑:“大人怎不问问我,哪里有钱呢?”
尹峰闻言即刻离坐,躬身大礼:“还请贾兄教我!”
贾琏却道:“大人救过我,我替大人传递消息,这可是扯平了哟?”
尹峰闻言,知道这贾琏无事不登三宝殿,大约看上了自家什么东西了,遂道:“只要贾兄助我度过眼下难关,无论尹某身上的,家里的,衙门的东西,只要您看得上,自取请便!”
贾琏哈哈一笑:“府台大人这话到叫我惭愧的很,我早有一事要求大人,今日就一便说了吧,等这一次大人度过难关,我要府学四个上学的名额,可否?”
尹峰原以为贾琏会狮子大开口,孰料竟是这事儿,尹峰立马表态:“只要我尹某在位一日,别说四个,你家有几个我收几个,这样如何?”
贾琏闻言大喜:“如此,多谢大人美意!”
尹峰却道:“客气,还请贾兄教我避祸之道!”
贾琏言道:“其实是大人一时着急灯下黑哦,府台大人,您这辖下可不是穷乡僻壤,古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啊,灾民一旦哗变,整个京都都要被牵连其中,无论那些开铺子做生意的富户,还是豪门勋贵,清贵人家,都会受到波及。”
尹峰点头:“这是自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贾琏拍手:“这些人就是府台大人的财路啊?”
尹峰微微沉思,顿时笑了:“你是说募捐?”
贾琏摆手:“不仅如此,府台大人还可以把自己的难处去各处衙门哭诉哭诉,然后获得各部门支持,再召集这西城东城的权贵富户,您也不需要收银子,只叫他们出人出力出粮,您这位府台大人,负责登记造册向上禀报,该奖赏奖赏,为富不仁的自有皇帝申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兄仁义!”
尹峰闻言眼眸一缩,心知这必定不是贾琏私言,遂躬身一礼:“多谢贾兄指点,助下官逃过此劫,大恩不言谢,容当后报!”
贾琏一笑,自袖口摸出个荷包:“我身上现有五千银子,先给府台大人拿去买粮救急,日后府台大人召集乡老集思广益,贾某必定为大人抛砖引玉,以报大人从前援手之恩!”
尹峰闻言顿时浑身发热,血气升腾,他抱拳再施一礼,言道:“顺天府有荣国府这样悲天悯人急公好义的人家,是地方之福,民生之福,也是我这个府尹的福气啊。”
顺天府亲自把贾琏送出府衙,回头就召集手下,四处买粮,他自己整肃衣冠,去各处设置在顺天府的衙门哭穷求助去了。
贾琏糊弄一圈,最后怀里揣着八千银票家去了,那滋味真是惬意。
贾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萱草堂看自己的一双儿女,这两个小家伙可谓随风而长,不仅个子长得快,浑身上下圆滚滚的圆球一般。
贾琏抱着儿子,亲着他红粉粉的脸蛋,笑看凤姐:“你不用叫他宝宝了,今后就叫他球球吧,一来跟他的形状契和,二来吗,也说明他来之不易,百般祈求而来。求球逑同音,就叫逑哥儿吧。”
凤姐一想到自己得知被下药,流了多少眼泪,吃了多少汤药,拜了多少菩萨,许了多少心愿,就默默地认同了逑哥儿这个名字。
因为紧张孩子,凤姐决定孩子上族谱之前都不取大名,免得阎王爷早早记住了孩子的名字。所以她之前拒绝贾琏给孩子起大名,只叫儿子宝宝,叫女儿巧姐。
这一回,长子也有了个风雅的乳名了,从此叫做逑哥儿。
跟儿子闺女玩了一会儿,贾琏原本要去水井坊温书,预备明年三月的春闱殿试,一时想起眼下正是改变荣府形象,修正荣国府名声的关键时刻,又改变了心意,溜达着去了东院,来寻他爹贾赦,商议协助顺天府捐赠救灾的事情。
鉴于贾赦对于银钱的热衷,贾琏不得不提前来做一做他爹贾赦的工作,免得到时候临场出状况,失信于顺天府。
贾赦如今过得很是惬意,前几日终于在贾母面前挺直腰杆子了。贾赦发现他兄弟贾政不过是个纸老虎,他一凶,贾政也要退避三舍。贾赦这人很明白,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贾琏的谋算与存在。
贾赦终于发现,有个好儿子与有个好老子同样重要,他爹给他爵位,他儿子替他争取到了府中个人的认同,现在老太太也不敢随意责骂贾赦,动不动要告忤逆了。
这种认同还包括朝堂之上,如今贾赦再上朝,也有人远远地赶上来跟他打招呼,而不是远远地避开。贾赦顿时发现,这些文人除了骂人,也会说些好听的,当然,贾赦对于曾经在他丧失长子之后还落井下石之人,那是避而远之,譬如,王子腾,譬如大学士杜久远,付裕恒,这两个王子腾的狗腿子,他是见而啐之。
贾赦还发现,只要他不对贾母抱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与愤懑。
所以,这些日子,贾赦在凤姐的照顾下,小日子过得分外悠闲。
这回贾赦也不摆老子的尊严了,他正那儿丫头小厮围着吃午膳,见了贾琏很是热情招手:“过来坐下,尝尝西湖醋鱼,这鱼是什刹海凿冰而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