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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哥儿极是疼爱两个哥儿,亲自抱着一个,另一个叫奶娘坐在自己旁边抱着。奶娘夹了一筷子清蒸鱼肉,挑出刺,便要往哥儿嘴里喂。半弦忽然失口叫出声:“鱼刺没有挑干净!”
东哥儿吓了一跳,与半弦道:“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倒吓我好大一跳!”转头又去斥责奶娘,“你年纪还没我大,怎么眼睛就这般不中用了?”
奶娘嗫嚅不敢出声。金三姑笑嘻嘻道:“半弦的眼睛倒好,离得那么远,都能瞧见奶娘的鱼刺没挑干净。”
半弦讪讪:“我既看见了,难道装作不知么。哥儿要是被鱼刺卡住了,心疼的是咱们夫人,又不是你。”
东哥儿点头笑道:“好,好。难为你为我着想,也难为你时时刻刻替我盯着奶娘,看着哥儿。她们几个都不如你。”
半弦脸色变了变,慌忙低下头去,擎着的手微微发抖,酒水洒落在台面上也没有察觉到。其余五个姨娘也都装作看向别处,没一个敢看东哥儿一眼。月唤筷子上夹着一块肉皮,放回去也不是,吃进嘴里也不是,尴尬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东哥儿眼睛直直地瞅着半弦,半响,方才笑道:“愣着做什么,不见有客人在么,还不为客人敬酒?”
六个姨娘除却金三姑,俱像是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似的,纷纷活了过来,俱都围上前来,与月唤说笑敬酒。
晚间,月唤回到居处,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将近二更时分,凤楼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月唤起身,为他宽衣,一边嗔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哪里去了?我晚间独自去应付那一堆姨娘,累也累死了,叽叽喳喳的,名字都记不全。你二嫂也罢,姨娘们也罢,每个人说话都暗藏机锋,叫人听着心累。”言罢,轻声叹了口气,“我还道天底下的姨娘都像我和香梨一般,却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家,还有过着这样日子的。这样看下来,还是我和香梨日子好过一些,你还是做你温少东好了,一辈子不上进便不上进好了。”
凤楼往床上一倒,含含糊糊道:“你若嫌她们麻烦,只与二嫂一人打交道即可,余者不必理会,不过都是些……”虽然醉着,这话说到一半,却仍觉出有些不妥,忙改口道,“太晚了,早些睡吧。”伸手去拉她,她却不动。
月唤脸色变了又变,愣怔在床头,口中喃喃道:“我怎么会这么傻,我怎么会这么傻?这个道理,我为什么要到今天才明白!”
凤楼坐起来,问她道:“
作者有话要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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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调查,关于更新时间,以后改为早上六点左右可以吗。有读者定闹钟半夜起来看文,然后有时候过于悲伤,导致失眠,作孽来兮的。都怪作者不好。
第227章227
月唤在床沿落座,对着摇曳的烛火出起了神:“你在我眼里和所有人都不同,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我在你心中和别的人也不一样……”垂下头去,露出一截温润如玉的脖颈出来,凤楼探手去摸,被她一把推开,“虽做了你的姨娘,我却一直以为,即便是姨娘,只要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姨娘便姨娘好了……我心里不曾看低自己过,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姨娘便低人一等。我是这般想的,以为你也同样如此。”惨然一笑,复又道,“不过,我刚刚终于明白了,我和香梨,和你二哥家的六个姨娘并无不同。原来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做姨娘的,不过都是不必理会的余者。唉,我真是傻到了家。”
凤楼暗暗后悔,却又不愿认错,只蹙眉道:“又这样阴阳怪气的做什么?我不过是酒醉说错了一句话,便被你揪住错处不放,说了这一大通,半夜三更的,好有趣么?”
月唤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微微笑道:“别人口中说出烂泥、货色这样的话也罢了,偏偏你也这样说。你这样说,会伤到我的心,知道么?若不是你,我现今还是我爹娘捧在手掌心里的妹妹,好好的做着罗家的正头娘子,又怎么会成为别人口中的余者?”
凤楼长途跋涉,本已疲累,又饮多了酒,已困得眼皮都快要睁不开,她偏还要揪住自己的口误不放,因此又是生气,又是急躁:“过去的事情,还要提它做什么!都说了是我说错了话,你待要怎样!”
“你并没有说错,你说的都是你心中所想,都是实话。”月唤缓缓摇头,说道,“我也不要怎么样,只是从前我傻乎乎的,每天只想着吃喝玩耍,只知道能够守着你便足够了。直到到今天才算真真正正弄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时忍不住有些感慨而已。”
凤楼问:“感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