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睿国公府的巨大石坊时,百里霂连气也没来得及喘,飞快地翻身下马,抓住红漆上的黄铜把手就是一顿猛拍。
门里很快传来拖曳的脚步声,一名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一边拉开门。
“哪个作死的东西,赶着奔你娘的丧呢……”
百里霂举起连鞘的剑柄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子:“把岳宁叫出来!”
小厮被打得懵了,听他语气不善,捂着脑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小声道:“我们公子很少在家,恐怕要到……天亮才能回来。”
百里霂一皱眉,脸上便显出怒气来。
那小厮眼见不对,立刻抽身回去,“咣”地将门关上。
就在百里霂恼火地骑马向回走的时候,前方缓缓行来了一辆马车,车上绘着睿国公府的印记,百里霂当即一伸马鞭将车拦了下来。
车夫跟方才的小厮差不多嚣张,斜起眼睛瞪着他:“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拦国公府的马车。”
百里霂举起鞭子就要抽他,却还是忍住了,沉声问道:“车里的可是岳宁?”
“你,你怎敢直呼我们小公爷的名讳!”
百里霂再也没了耐性,策马上去一把掀开了车帘:“岳宁!”
车内确实是岳宁,似乎还没酒醒,懒懒地探出半个身子:“是谁?”他揉了揉眼睛,在微亮的清晨里瞪着骑在马上的男人,“百里霂?”
百里霂向他伸出一只手:“岳宁,上马来,我有急事找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岳宁咕哝了一句。
车夫听见自家公子这么说,便准备挺身而出格开这个陌生男人伸来的胳膊,却见岳宁已踩着车辕钻了出来,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掌。
百里霂一用力就将他拉到了马上,低声道:“事情紧急,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说。”
他今日没有穿甲胄,岳宁不能像上次那样抓着他的胸铠,只好靠到他胸前费力地抓着他的腰带,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这才几更天,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百里霂将明宏协同云妃及长公主密谋一事大略说了一遍,岳宁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忘了自己是在马上,一个翻身险些滚下马去:“你说子信要造反?”
百里霂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子信是明宏的表字,点了点头。
岳宁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还有云妃?他们莫阳侯府从来忠于皇上,而且之前的叛乱……”
百里霂扳过他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沉声道:“岳宁,你不信我的话?”
岳宁被他审视着,不自觉地将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嗫嚅道:“子信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百里霂轻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将他们押解到皇上面前,一切自有分晓,”他又加紧了几鞭,“你去过碧云山庄没有?”
岳宁被颠得气息不稳,点点头:“受长公主之邀去过几次。”
“你一会去叩门,等他们把门打开后先不要进去,等我的号令。”
岳宁咬紧下唇:“你要我去……骗他们?”
“岳宁,”百里霂有些无奈,“此事关乎着国祚社稷,不是顾忌私情的时候。”
岳宁低着头,没有说话。
“昨夜若不是我们得了消息,北凉大汗乞颜就已被暗杀在了驿馆内,而我也不得不立刻赶回灵州与北凉开战。你知道么,明宏已增派了两倍的羽林卫将皇宫重重围困,眼下他若是得知阴谋败露,就会立刻起兵,到时候一切都晚了!”他说的话比实情急迫许多,有些吓唬岳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