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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扣清脆的咔一声,她漫不经心的掀开,却忽然愣在那里。
箱子的正中,完好的放着一只绣花鞋,只有一只。
极烈极艳的红色,仿佛是枝头石榴花,那串红色像是流水,荡漾出来,将底下那件灰色的T恤染上同样的色泽。鞋底纳得很厚实,而鞋面上是精致的牡丹花纹,素色绿叶被这红到极致的颜色一衬,竟也斑斓起来。
注视很久,杜微言慢慢坐在地毯上,将短靴和袜子一并脱下来,然后将左脚缓缓的伸进那只鞋子里。
不大不小,正好,仿佛这只鞋子天生是为她而做。
白皙的脚背,红缎的鞋面,穿上之后,脚型十分秀气,像是古时的大家闺秀。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小梁开了大灯走进来:“哎呦,行李已经拿回来了?”
杜微言站起来,单脚穿着那只鞋,还来不及脱下:“是啊。”
小梁一眼扫见了,笑问:“哪里买的纪念品啊?这鞋绣得挺好看的。”
杜微言笑了笑,避重就轻:“家里带来的。本来是一双呢。后来右脚的那一只弄丢了。”她把鞋子脱下来,问小梁:“晚上没事吧?我想随便去转转。”
她到总台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麻烦你,能不能给306号房间的江先生打个电话?”
等了半天,小姐抱歉的说:“对不起,江先生好像不在房间里。”
杜微言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没关系,谢谢你。”
明武市是临秀省经济和地理的一道分界线。再往南,就是民族杂居,地形更加繁复,丘陵纵横。而明武市内,已经算是汉族和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文化也独具一格。
杜微言住的的宾馆在老城区,道路都不宽,大都是碎石子儿铺成,连两旁的屋子都是石头砌成,这样的夜晚,有着别样的幽静。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见到前边的一个铺面,灯光是橘黄色的,晕染得那一片都带着明黄的暖意,而吱吱呀呀的声音传出来,极热闹的样子。
丝竹管弦,女人的吟唱,缓缓的在清冷的街道上陈铺开,仿佛就是游人在荒芜的原野上走着,忽然就发现了一朵肆意绽开的花朵。
杜微言往那个方向加快了脚步。她知道这是这里特有的一种戏曲,也算是傩戏的一种,这一次的文化旅游开发中,这项戏曲也是重点要考察的项目。
原来是一个茶馆,杜微言找了角落的一个八仙桌坐好,角度也不错,可以将那个小小的舞台看得清清楚楚。
伶俐的服务员已经从一旁绕了过来,用夹带着浓重方言味道的普通话问:“要喝什么?”
杜微言还没开口,已经有悦耳的男人声音替她回答:“两杯八宝茶。”
灯光大都聚焦在舞台上,茶馆的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人影幢幢,更是模糊不清。唯独江律文的脸近在眼前,目光浅浅流转着笑意:“我从宾馆追出来,转眼你就不见了。还以为你走丢了。”
台上的那个女子戴了面具,看上去岁数也不年轻了,身形有些臃肿,声音也说不上甜美,恰好接着江律文那句话,缓缓的唱了起来。
杜微言向他笑了笑,比了个“嘘”的手势,专心致志的开始看戏。
女人穿着大褂,手中抓了一只鞋,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看这情景是在失声痛哭。
其实台上的男人女人,都过了中年,戴着线条粗犷的面具,更和俊美搭不上半点关系,傩戏的唱词也不及昆曲越剧优美婉转,大多是民间的方言对白,粗浅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