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这个世界。
你们终将分离。
一者轮回,
一者永生……”
近一个月的工作,她只译出了这些,觉得精疲力竭。
仔细想想,她并不确定自己找出了什么,可只要一闭上眼睛,记忆中所有的碎片就像是白色海浪,时刻在翻滚。偶尔拼凑在一起,她窥得一眼,便觉难以置信。
下班后照例还是先去医院。杜如斐恢复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院。这段时间他们父女都不大开口说话,偶尔相对静静坐着,都是低头看书。
医院的灯光带了些许的奶白色,洒在两人身上,杜微言从哪叠稿纸中抬起头来,忽然说:“爸爸,你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不可思议的事么?”
杜如斐极为自然的点了点头。
“以前我从来都不信,看到宗教体验之类的话就觉得好笑。”杜微言有些怅然的合上文件夹,“可现在好像有点儿信了。”
她站起来,给父亲倒了杯热水,带点儿肯定的说:“爸爸,明天你就能出院了……大概嗓子也能好了。”
叮叮咚咚的在厨房摆弄的时候,杜微言听见身后有刻意压低的动静。她抿起唇角,装作不知道,只是低头切着葱丝儿。
那双手悄悄揽住自己的腰,他的声音带了满足:“今天怎么这么准时回来?”
她特意提醒他回家吃饭,自然是要比他早一些。
“嗯,你先放开,帮我洗菜。”
他吻吻她的耳垂,才放开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神清气爽:“要做些什么?”
厨房里有着蒸腾的热气,和饭菜半生不熟时弥散出的香味。
杜微言刚刚把青菜切好,手一滑,失手将一个碟子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脆响,溅了一地瓷片。
易子容从外边赶进来,一边问:“怎么了?”
她蹲下去,才捡起一片,手腕就被握住了。他也蹲下来,温和的说:“我来,小心手。”
杜微言的手背不经意间僵了僵,在他抬起头含笑望向自己的瞬间,极快的抽出手——仿佛能听见嗤啦一声,一条伤口在他的指节上绽开,而她手中那片白色的净瓷上,一道如烈焰般的血痕缓缓蔓延开。
一时间谁也没动。
易子容英俊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那双眸子黑得可怕,仿佛从深处卷出了难以言喻的波涛汹涌,又在瞬间退却为平静。
他淡淡站起来:“我去冲一冲。”
杜微言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她随着他站起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往前跨出半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容平静,又轻轻的抿了抿唇。那一刻,目光锋利如刀。
她固执的拉着他,牙齿将下唇咬得失去了血色。
灯光之下,他一如既往的俊美,就如初见的那一刻,时光从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杜微言想起那一晚,他从月湖边现身,她怔怔的看着他,只觉从未有一个男人能叫她惊艳至此。
“你真的要看?”他一字一句的问她。
手中的瓷片重新掉落在地上,她抿唇笑了笑,竟有一种置之死地的痛快:“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鸡汤的香味已经完全占据了这方空间,热气更是将锅盖顶得扑噜扑噜作响,可是没有人在意。
她看见他的指节,肌肤完好。
徒留那抹干涸的鲜血痕迹,如丹砂画成的标记,触目惊心。
杜微言放开他的手,木然的转过身,关上了天然气。走出厨房前,她回头看了看他,声音干涩:“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