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驭城眉间神色平顺,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我也从没说是我。”
也是,从始至终,主动道谢的,心存感激的,一直是她自己。这么一想,倒成自己的错。
被魏驭城的视线追太紧,林疏月下意识地别过头。不想被他占上风,于是反问:“既然想‘好心’当司机,何必还要拉上钟衍一起。”
这会子的安静持续久。
就在林疏月以为他是心愧无话可说时,魏驭城说:“是怕你不肯上我的车。”
魏驭城倒也没俗套地继续送人回家,见她平安出来,事情就算解决。
人走后,夏初悠哉哉跟上,挑眉说:“还呆啊。”
林疏月神色敛不拢,轻易看出异样。
夏初了然,“他帮的吧。”
“不是。”
“是不是也不重要。”夏初努努嘴,“上次你说他是家属,才没这么简单。”
林疏月没搭这茬,有几分逃避的意味。
这可让夏初来了劲儿,往后一段时间,都有的没的围着打听。林疏月真拿她没辙,吃的贿赂堵不住小夏同学的嘴,嫌烦怒骂反倒换来她一张明艳笑脸,小夏天没心没肺脸皮可厚。
两人大学挚友,毕业后也一块经历了许多事,是名副其实的患难见真情。夏初也不是谁都热脸相迎的人,就凭她提刀向赵卿宇索命的气势,就知她和林疏月的情分多深厚。
“你再不说,我就自己去查了啊。”夏初拖着音,“钟衍的舅舅哦,魏氏的董事长哦,也不是很难查的嘛。”
林疏月哭笑不得,“怕你了。”
周五,钟衍临时打来电话,说家里人过生日,放她一天假。林疏月便约了夏初出来聚聚。
夏初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想放松,直接把人带去了cb。
这家店她是熟客,往吧台一坐,跟新来的小鲜肉调酒师没五没六吹牛皮。小鲜肉只往林疏月身上瞄,夏初啧的一声,“喂喂喂,砸店了啊。”
林疏月撑着一边脸,笑得妩媚动人。
二层贵宾包厢时不时闹出动静,偶尔有人一脸蛋糕笑哈哈地进出追闹。林疏月抬头看了一眼,估摸是过生日的。
“别瞧了,来,说正事儿。”夏初大声:“说说你和魏驭城。”
这音量,简直了。
头顶的炫光折在暗色砖面,挤出的光圈大开大合,疾变幻。吧台往后两米,是隐在罗马柱后的走道。走道直连二楼贵宾层,一双棕色切尔西皮鞋,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倏地停步。
喧吵的重金属蹦迪音乐已近尾声,最后两下鼓点“咚咚”收尾时——
“两年前我去波士顿,和他有过……”林疏月停顿半秒,说:“交集。”
夏初眼睛瞪大半圈,“你俩谈过恋爱?”
林疏月摇头,“不是。”
她明白过来,完全想不到,“你,你和他,”卡壳半天,夏初惆怅地竖起拇指,“夸你一句好样儿的吧。”
林疏月轻轻挥开她的手,笑着说:“不走心。”
夏初凑过去了些,“是是是,走肾。”
“边儿去。”林疏月笑,沾了酒,脸是红的。
“就是你去美国找人的那次吧。”夏初回想,大致能串联起前因后果。
那一年,林余星病重,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林疏月四处奔波,累得筋疲力尽,眼看着弟弟一次次的在死亡线上挣扎。
林疏月想,如果她能狠心一点,如果她松松口。或许,于她,于林余星,都是一种解脱。
林余星昏迷两天才醒来,气若游丝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姐,你别哭。”
五个字,秒斩断了林疏月的犹豫。
她替林余星的人生做出选择,也说了五个字:“别怕,姐姐在。”
待林余星病情稍稳定,林疏月毅然决然地飞去美国。
这份苦难,不该是林余星、以及她来独担的。那个生他却不养他的人,有什么资格潇洒自在。别说美国,北极她都要过去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