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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件月白色圆领袍,系一根雀蓝色腰带,楚腰纤细。头上没戴帽子,一头乌发用一条白底绣红花的帕子束在脑后?,垂如?马尾,竟有?些潇洒不羁的风度。
仅是换了身衣裳,就把他身上太监的痕迹几乎全抹去了,着实不可思?议。
“你几岁了?”
骤然响起的话音吓了扶桑一跳,他侧身朝向太子,却不敢看他,低眉顺眼道:“回殿下的话,奴婢十五了。”
一开口,就又变成那个小太监了。
澹台折玉心生不喜,便道:“以后?不许以‘奴婢’自称,我不想听?见这两个字。”
虽是命令,却并非颐指气使的口吻,而是软语温言,再配上他醇厚悦耳的嗓音,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扶桑一边觉得耳道发痒,一边油然生出几分熟悉感?,恍然半刻,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太子太傅崔恕礼,也曾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令他记忆深刻。
崔恕礼给太子当了十年老师,太子的品格、修养、情操基本都是崔恕礼一手塑造的,太子会像他实属正常。
“……是。”扶桑迟钝应道。
“虚岁还是实岁?”澹台折玉接着方才的话问。
“实岁,”扶桑道,“上月初刚过?的生辰。”
时间久远,澹台折玉隐约记得扶桑只比他小两三岁,可看着扶桑这张稚嫩的脸,他又忍不住怀疑自己记错了。
原来没记错,扶桑真的只比他小三岁,但看面容和身形,扶桑至少比他小五六岁。
“都云谏!”澹台折玉忽然提声?喊道。
扶桑犹如?惊弓之鸟,整颗心乍然悬起来,生怕再次被赶下车。
“殿下有?何吩咐?”都云谏的声?音传进车厢。
“去买两根发带。”澹台折玉道。
“殿下想要什么颜色?”都云谏又问。
“扶桑,”澹台折玉道,“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
这不是太子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但扶桑的感?受却与?第一次别无二致,他竭力克制着情绪的波动,低声?回道:“白色。”
澹台折玉便对都云谏道:“白色。”
都云谏领命而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从车窗递进来两根发带,扶桑伸手接住。
“过?来帮我把头发绑起来,”澹台折玉道,“就像你的头发那样。”
扶桑的头发还是起床时着急忙慌随手绑的,后?来也忘了重新?梳理,经?太子这么一提,他顿觉窘蹙,也不知他的头发乱成什么样子。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扶桑取下书袋,脱掉靴子,从车头膝行至车尾,来到澹台折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