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江匀珺一得空便迫不及待地去看望了江匀珩。
江匀珩并未感到意外,圣上不过是想点明他的处境。他已经跟姐姐无异,已为人质也。
“匀珩,你的腿受伤了?”江匀珺坐在床榻旁心疼地看着江匀珩清瘦泛青的脸。
“姐,我无碍……”
他简单吐露出几个字,神情木然……
他没有跟江匀珺说侯爷的死讯,皇帝想让姐姐知道时自会告知。
江匀珺被蒙在鼓里,信以为真,欣喜地笑着道:“圣上说姐姐可以随时过来看望你,匀珩你安心休养,想吃什么,需要什么都跟姐姐说便是。”
江匀珩看着姐姐柔和的眉眼,轻点头,“嗯,姐在宫中近来可好?”
江匀珺的笑意渐淡,她思索了一下,才又弯着眉眼道:“姐姐在宫中一切都安好,陛下对姐姐很好。”
提起南宫凛她的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红,眼中闪现爱意。
“那便好……”
江匀珩知道真相有时候并不一定要被知道,他愿意一个人背负着秘密。
……
江匀燮去祁宁城来回花了近十日,回京城后他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入了宫。
即便他不知道隐情,也明白大哥留在宫中绝非仅是帝王的善意,他势必要带大哥回府。
偏殿,高位上的君主带着渗人的威严,他沉声道:“爱卿,少将军重伤在身,宫中除了御医还有朕寻的名医替他医治,在皇宫休养对他的病体再好不过。爱卿贸然将兄长接回侯府恐怕只会耽误病情医治。”
“爱卿安心替父兄出征便是,朕定会替你好生照顾兄长。”南宫凛的语气颇为凛冽,让人顿生寒意。
江匀燮跪在地上,闻言并未识时务地起身叩谢,反而挺直胸膛。
坚毅的琥珀眼眸直视着高位者睥睨万物的眼神,铿锵有力道:“陛下为家兄设身处地着想,臣感激不尽!然而家母因挂念家兄终日茶饭不思,已忧思成疾,身体日渐损耗。家父离世,家母只期望能守着家兄以此寻得一丝慰藉,因此,臣才提出此不情之请。”
“臣实在放心不下家母身体,如此下去臣恐不能安心出征……”
南宫凛脸色瞬间变得阴鸷。
江匀燮伏地继续道:“微臣知晓侯府比不得宫里,家兄若能回府,还望陛下能定期委派御医为行动不便的家兄医治!”
这话虽是请求,实则是退让,江匀珩行动不便,哪儿都去不了,皇帝若是还不放心便可派人监视。
南宫凛扬了扬唇,冷笑。这才多少时日,原本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就敢威逼到他头上了。
但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宫里机密众多,留一个外男也是个祸患。何况江家军若生叛乱,他要捏死如今的江匀珩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于是他不再推拒,冷声道:“既然如此,爱卿便将人好生带回去吧。”
“微臣谢过陛下!”
江匀燮叩首,面色沉重地退下了……
初雪纷飞,无数的白从空中无依无靠地飘落,冷肃的皇宫因为阴沉的雪天给人的压迫感更甚。
江匀珩趴在江匀燮的后背上,惨白的脸上挂满担忧,他不禁温声责怪:“燮儿,你不该来带为兄出宫的……”
江匀燮一言不发,红着眼继续走在通往宫门的宫道上。
江匀珩眼神涣散地等着他回答,可是弟弟温暖的后背却让他的所有防备都开始瓦解,他最终疲倦地合上双眼,昏睡了过去。
江匀燮的肩膀感受到了大哥脑袋沉沉靠下来的重量,他忆起小时候大哥要离开前,自己便是这样赖在大哥身上的。
他的心似被人死死揪住般疼得厉害,可他不能再显露软弱了,今后他只能一人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