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哟,这边有啥子好画画的,就片秃毛山,好容易有条河,这两年还干上了。”一个头发半白的大爷背着一筐柴火摇头道,“可惜了那棵老柳树哦,可惜咯。”周围没人附和他的感叹,好像他就是随口一说,大家也就随便听听。但白圆不知怎的,就对他口中的柳树有了兴趣,“大爷你说的是什么柳树啊?”大爷放下筐,抹了把汗:“一棵老柳树,年纪比我们这些老东西加起来都大,可惜咯。”白圆追问:“可惜什么呀。”其他人插嘴道:“就是棵歪脖子老柳树,河干了就死了,有啥好念叨的。”然后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话岔开了。一个满脸褶皱的奶奶眯着皱一条缝的眼睛,步履蹒跚地走上前慈祥地看着白圆笑,“瞧瞧,多水灵的闺女,你们从哪来的呀。”白圆随口说了一所附近的大学,收到邱江别的示意,她问:“奶奶,村子里有没有小孩子啊。”旁边的大婶们嘴快地说:“孩子都出去了,剩两个小的去年也给爹妈接走了,就剩这些半老不死的家伙嘞。”老奶奶哼了声,说道:“走了好,走了清净。”不知谁高声喊了句:“哟,老太太这又不想孙子了,前两天还要死要活的下山呢。”村民们齐齐哄笑。白圆彻底糊涂了,村民们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有血有肉,但处处透着股诡异劲儿,说不上来的别扭。聊了一会儿,村民们各自散回家,临走前热情地问白圆他们晚上住不住这里,村里人可以凑桌好饭招待他们。白圆对他们心里发怵,借口下午就走,拒绝了村民的好意。那个念叨柳树的大爷往家里走时路过白圆身边,嘴里嘀嘀咕咕还在念着:“可惜咯,多好的老柳树,可惜呀。”白圆听进耳朵里,挥手招呼众人集合,问“这附近有柳树吗?”麒麟提前熟悉过地形,回忆道:“山脚的河边好像有棵柳树,不过枯死很久了。”白圆说:“我们去看看,不行再隐身回来。”大家同意了。老大爷说的河处在山脚根,是一条从山上淌下来的狭窄小河,如今河床干裂,河道两边寸草不生,独剩一棵枯柳守着它。众人围着柳树站成一圈。于光环胸,仔细观察一番,半晌得出结论:“就是普通的死树而已。”麒麟赞同道:“无魂无灵,死的透透的。”白圆倚在秦棋肩头,无力地说:“怎么办?水蒲村的人回来了,一个个还活蹦乱跳的。”邱江别提议:“要不等天黑我们再进一次村子,晚上灵体气息重,不易隐藏,或许能露出马脚。”“行吧。”狸花寸步不离大部队,躲在狡肚子下面害怕地说:“那些村民真的是人吗,晚上会不会变成厉鬼呀。”邱江别凝目沉思:“厉鬼倒是好说,就怕是有什么大人物在操控鬼魂骗人。”秦棋一手揽着白圆,眼睛忽而瞥向饕餮,白圆给他准备了三日份的口粮,他一时不停地在吃,还未发表过意见。秦棋问道:“饕餮,你发现什么没有?”饕餮猝不及防被点名,咽下嘴里的食物,想了想说:“刚才那群人都不好吃。”麒麟白他一眼:“你本来就不爱吃人。”饕餮补充:“比人还要不好吃。”白圆忙问:“什么意思?”饕餮轻描淡写地说:“最不好吃的就是没有实体的东西。”他对食物的敏感度天下无人可及,此话一出,那群村民的身份就明了了。众人在柳树边等到天黑,待今日最后的昼光隐匿,他们集体隐去身形,再次进入水蒲村。山中不通电,入夜,村中寂静无声,偶有一盏煤油灯在门口照明,三十户人家中,屋里有亮光的仅有一户。他们选择先去有亮光的人家探探情况,然而他们靠近之后,这家的光也没了。深夜的山村无需多加渲染,骇人的气息弥漫在村里每个角落,似乎到处都有眼睛藏着,在暗中观察着活人,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人吞噬。狸花满脑子都是面目狰狞的妖魔鬼怪,吓得全身战栗,拼了命往白圆胳肢窝下挤。秦棋不留情面地将猫妖提溜出来,嘴角恶劣地扬起:“该你出场了。”狸花吓的话也说不利索:“干干干什么。”于光说:“小孩尸体看不到了,说明阵法彻底完成,要想窥探到藏在幻象下的真实之景,需要用一个幼崽做引,放在阵法入口做祭品,为了那些孩子,你就牺牲一下吧。”狡点头附和:“邱江别会给你找个好人家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