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药,在令国其实已经被拿来讨论多时,更多人将其理解为“医官按伤患所要求,帮助其终止苦痛”。
沈暮白亦是同样,她将很多不利因素统统囊括进来考量,但还是倾向于能为百姓谋求生死自由的福祉。
不仅仅可以在尊重伤患的意愿之下,为其减轻痛苦,对于那些已经无法治愈、并且在极度痛苦中煎熬的患者来说,这无疑不是一种人道的选择,辅助他们在尊严和体面中结束,而不是继续忍受无尽的苦楚。
当然除了这样正面解读以外,反面声讨也是层出不穷,例如有很多官吏和百姓都认为安乐药涉及道德伦理,将其视作忤逆自然法则,上升到“这会助长整个令国社会以及年轻一代对生命价值的漠视”。
更加重要的是,安乐药的新政推行与滥用风险并行。若使得大多数人掌握如此的使用权力,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可以借助安乐药达到不法目的,以此毒害无辜之人。
沈暮白心内通达得很,这些抗议的声音,确实也不无道理。
诸多风险叠加,让大半的令国人对安乐药的推行,持激烈的反对态度。
在相当多的令国人看来,安乐之药与令国所恪守的“孝道”格格不入!长命百岁才是大家的至高人生追求,如此公然违抗天意的药物,像是毒瘤一样,人人得而诛之!
在沈暮白的支持下,本来将作为新政之一尝试推行,但频频受阻。
安乐药根本不可能在令国的山河里生根发芽,所以时至今日,在令国也并未正式投入使用。
和沈暮白的倡导恰恰相反相反,对于安乐药的推行,陈曦持反对意见。
其他人都不敢多言,只有他表明自己的观点,“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大规模使用安乐药的后果,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像是打开了魔盒,无法收场!”
沈暮白面无表情地用眼梢向陈曦瞅了一眼。他倒是关键时刻,总能和自己唱对角戏!
“首先,我亮明我的意见,我坚决不会同意!若因医术不精,原本还有治愈希望的伤患直接被下了无药可医的判决书,有了安乐药,绝无反悔的机会,这是生生剥夺人命……”
“咳咳——”
向伯心想这殿下是在指桑骂槐,转着弯说自己吗?!他无意间,喉咙发出声响。
陈曦发现自己说的话直指向伯等医官们了,有失偏颇,连忙找补回来。
“抱歉,向大人,吾指的不是您。您和众大人们都恪尽职守,医术精进!”
“无妨!”向伯装模作样地摆手。
“其次,对于医官大人们来说,参与安乐药的实施过程,也会带来极大的心理负担。从资源来看,为了腾挪更多可用人手和有限药物,极有可能恶意倡导原本想要生存的伤患,直接放弃生命。”
医官不得不需要在内心道德和患者意愿之间找到平衡,而家属则也可能染上无法摆脱的内疚。
针对陈曦反对的声音,沈暮白言辞恳切,“可在面对疾病时,所有人应当有权自己选择!而非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们在这里讨论没用,这一新政未获得陛下的批阅,我们都无权实施!”
陈曦这一句直接将沈暮白钉在了墙上,下不来台。
沈暮白依然积极争取,她不是在为自己的威望,而是为了那些深受苦难的百姓。
她纤长的玉指伸出,指向的方向是重度中毒百姓们所在的救治区。
“你对这样的苦难,可以置身事外吗!规定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那边是掩盖不住的嘶声力竭,像是不停地用指甲抓挠皮肤表层,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