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白继续还没说完的话,她的语气冷静,逐渐理清了思路,即使暂时被百姓的“奋起揭竿”蒙蔽了自己的判断,但她很快恢复过来,她一边推着陈曦的轮椅一边望向远处。
“我们要去找钱家和邹家,看看还有哪些家眷活了下来,问个明白。”
陈曦的表情有些精彩,他的背对着她,所以只有他自己知晓现在的心绪。他在惊讶沈暮白竟然条理清晰不再莽撞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些不太好察觉的钦慕之情:她沈暮白是有些东西的。
陈曦偷偷笑着,掩不住嘴角的变化,双瞳明朗了起来。因为正想着如何掩饰自己真实的思绪,陈曦停顿了一会儿,才再说话,表明自己也赞成。
“我同意。”
沈暮白的决心不仅仅是出于对廖腾的不满,更是为了那些无辜受牵连的百姓。正在她胸膛里涌动着的,就是所谓的“以天下为己任”吗?大好山河的背后,往往是数以万计的生死与悲欢。
沈暮白众人已经走出老远,她的发丝滑落到眼角处,让她面上痒痒,于是她用手将发丝轻轻拨至耳后,她暗自发誓,绝不会让这些罪恶逃脱!
这一举动,却被无意回过头来的陈曦尽收眼底。他本想着要叫唤一下自己的侍卫长赵允磊,却没想这一回头,让自己醉在了沈暮白撩头发的这一刹。
虽作男子打扮,可在陈曦眼底里映出的沈暮白,柔情满满。那粉嫩出水的双颊,配上恰到好处的俏丽的鼻,就算是束发,也挡不住她扑面而来的芳华。
最看不得的是她那双眸子,小小开扇的皱褶,将她眼睛内四射的光芒勾勒无疑。
沈暮白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毕竟这转身的动静很大,实在让推轮椅的自己无法忽视。
“你在…找什么吗?”
对于陈曦的摇头晃脑,沈暮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陈曦脸直直地涨红了,他马上回过身来,坐定在轮椅上,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摸两旁的扶手,像是找到依靠一样,他假装淡然。
“没什么。看看后面有没有跟上。”
沈暮白努了努嘴巴,她完全没有多想,“噢。”
说完后的陈曦,用手去按自己的额头,这挺拔的额头就差点要被他自己揉圆搓扁了。他因为方才差点失态,懊恼万分,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了一句,“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的面庞更加红透,甚至蔓延到了脖子上。陈曦直觉的浑身不自在,在这寒冽的季节却像是在脚下烧柴,醉醺醺的、热烘烘的。
她的漂亮与聪慧,竟让他萌生了越来越多的心思……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
总算从面红耳赤中恢复过来的陈曦,像是想到了什么,“毕竟,传言往往比真相更具杀伤力。”
他了解沈暮白的心思,明白她意在通过摸排调查,将那些沟沟壑壑连根拔起,更在乎要以此在令国立威扬名。
沈暮白有些困惑,他怎么突然开口,“你想说什么?”
“夜宴图灭门之说,信誓旦旦、口口相传,但现下看来灭门之祸大有被夸张之势”,陈曦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什么,“我有一种猜测,背后必有推手,要将事情弄得越大越好。”
“我早和你说了,你怎么才想到这茬。”沈暮白没什么客套话,还借此嘲讽了一下陈曦。
“那依你看,什么人会希望这几起凶案闹得沸沸扬扬,天下都知呢?”
陈曦料到沈暮白必会阴阳怪气一下,但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便是这个脾气秉性。
“自然是有利可图者。”
沈暮白最会做的就是“对镜梳妆”,陈曦与自己半句半句絮叨着,推诿来去,她也双手奉还,主打一个说了等于没说的风格。
陈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下巴,一下又一下,她显然是在学自己说话,他也不气不恼,想探探她的口风。
“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夜宴图的所有者,最有嫌疑?”
“郝有才?那个孬……”沈暮白正要说出口孬货二字,马上打住,此时顺水推舟,误导陈曦的怀疑方向,不是正中下怀,“那个家伙,我是觉得疑点重重,所以才要第一个点他!”
调转枪头,沈暮白一副吃定了郝有才就是幕后黑手的样子,言之凿凿。陈曦轻笑,她既然对自己还有防备,那也不必多说了。
“那不如,我们就在他府上住下吧?”
“什么?”沈暮白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人也挺多,他的宅邸我倒是挺满意,应该住得舒心。”
陈曦眉毛一挑,乐得看看沈暮白的反应,他又故意补充。
“况且……他家女眷都很是崇拜敬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