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浣花被触动心事,又唏嘘了一下问道:“要是爸爸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隔着波西米亚帷幕的8号桌上,章剑听得一震。
“他怎么会不要我们啊,他很爱我和妹妹的,还有妈妈。”
“那是以前,你没发现吗?他现在经常出差,晚归已经是家常便饭,而且身上还有不明香味。”
章剑终于松了口气。
“那可能是工作太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发工资,养家糊口呢。”章大帆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像个忧心天下的小老头。
“有一座岛,对爸爸妈妈有纪念意义的岛屿,现在上面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大概是你爸爸真的变心了……”柳浣花忍不住在小孩子面前眼圈红红了,这些他晚归的夜里,她红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没人知道。
章剑霍地起身,顾不得将桌布带起,玻璃杯滚落到地上,碎成千万块。
他怒气冲冲地到她面前,眼睛里几乎让怒火给吞噬:“这就是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换来的结果?!没有一丁点信任,没有一丁点坚定?!”说完强制性拖着她的手往外走,把钥匙丢给司机送小的回家。
两人坐的士一路到海边私人码头,柳浣花一路上被他拽着,又气又怕,手上的疼一直窜到心里。
终于到了久违的西洲岛,柳浣花大喊大叫了起来:“不用欲盖弥彰,想要糊弄我的视线。我也不期待见你的红颜知己!”
他的眼里一片血红,更加将她拽得紧紧的,恨不得就此将她掐到心窝里,让她再也不会离开。
“柳浣花,你是瞎了狗眼,你看看,你看看你眼前的一切,你他妈是不是良心给狗吃了!”
他素来很少生气,即便是气,也是阴鸷着脸色,不苟言笑。
而现在这样气急败坏,暴躁如雷,将她吓得忘记了一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西洲岛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座花园之岛,满眼里都是绵延到尽头的白花,像是天上连在一起的雪白云朵,在风里混杂着奇异的香气,是她最近常常在他衣服上闻到的香气。
花容水意,方蕤馥馥里,她终于明白自己错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对不起,我错了。”
章剑指了指架在水上的白色房子:“看到没?去年生日的时候你说想要一套房子,属于我们俩的房子,像电影《触不到的恋人》那样的水上房子,背后种上数不清的白色花朵……”
柳浣花心里百感交集,愧疚,感动,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流着泪,继续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手。
章剑叹了口气,背部僵直,不为所动:“花花,是不是真的情深不寿,大爱必亡?还是从头到尾,其实你只是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比较幸福?”
他头一次语气这么彷徨,这么游移。
柳浣花心里涌起极大的恐惧,像是一个人被抛弃在游乐园的鬼屋里,跟这个城市的温暖,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