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诚相告,却半天才等来沈肃意义不明的一声“哦”。“哦”什么?沈肃又带着她游了一会,然后渐渐慢了下来,又出声问她:“顾七,你方才在会仙居说我不会死在这里?”顾想珑吓得手上一滑,险些没扒住人。手忙脚乱好一阵,紧紧抱住他的肩,尬笑着装傻:“殿下听错了吧?”只见沈肃浸水的容貌如刀一样凌厉,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说我不会死在这里,将来还会领兵大战击退匈奴?”他那个时候不是昏过去了吗!顾想珑避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试图蒙混过关:“那时情况危急,我胡言乱语的,殿下莫要在意。”沈肃俯身过来看她:“可你很确定我不会死在及冠以前。怎么,顾七清楚我及冠之后便会枉死吗?”“没有没有。”顾想珑连连摇头,手下却忽然一空,沈肃竟然甩下她游开了!没了他的支撑,四周水里都有力量拽着她往下沉,她惊慌地在水里扑腾起来。“是有还是没有啊?”沈肃在不远不近的水中浮着。沈肃这个烂人!顾想珑在心里反反复复骂了千遍万遍,咬紧牙关不肯将秘密吐露,可是每次挣扎自己都在更往下沉一分。沈肃又问了一次:“七娘,有没有啊?”水就要没过嘴巴了。“有有有!”顾想珑努力仰起脖子,终于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话音刚落,双腋下伸来一双手将她托出水面。沈肃游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得意地笑着:“我就知道你非同寻常。”顾想珑又惊又气,竟真的脱口骂他:“殿下真是卑鄙!”沈肃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然后双手又将她放开了。顾想珑哇哇直叫着又要扑腾,双肩却被握紧了往下一按,她心都凉了——好家伙,沈肃是要杀了她这个鬼怪!但这念头才在脑中闪过,她脚下就踩到了实地。顾想珑睁开了吓得紧闭起来的双眼,试探地踩着实地蹦了蹦,确实是沙石稳固的实地。此时她站直了,水面才将将没过她胸口。沈肃瞧着她,面上笑意越发明显,开口道:“七娘回头看看,这里已是岸边了。”顾想珑回头看看相距不到百步的岸边,再看看他得意的笑,心中的怒气一下蹿到了头顶。这溺水是假,她刚刚的恐惧确实真的!“那又如何!”顾想珑出离愤怒,怒向胆边生,抬脚狠狠踹了沈肃小腿一下:“殿下真是卑鄙之极!”说罢就自己转身跑回了岸边,直到回宫都不肯再开口同沈肃说半句话。☆、等他们到了岸边,应天府救援的卫兵终于赶来,顾想珑裹着大氅,被沈肃送回宫中。直到回漱玉殿,她半句话也肯同沈肃说。沈肃向徐嫔告辞以后就去了紫宸殿复命,顾想珑则被送回自己房中,泡足热水澡,请太医开了方子,足足灌了三大碗安神汤。徐琏贞坐在床边盯着她喝完碗底,这才肯放她去睡。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七娘不怕,安心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顾想珑还想着沈肃,又是生气他使手段让自己就范,又是惊惧他知道自己的不平常。他还把自己送回漱玉殿,总不是像要把自己当做妖魔烧掉的样子……她想着沈肃睡着了。沈肃从漱玉殿离开便去了紫宸殿,在殿门外遇到了跑着赶来的陈小响,他从远处冲来刹到跟前,气也来不及喘匀,就附耳在侧禀报了钟东查在大理寺的消息。沈肃面无波澜地听着,见明德帝身边的内监关兴从殿内过来,弯下身子行礼:“殿下哟,陛下正等你呢。”沈肃掀袍越过关兴和陈小响,迈进了大殿。明德帝不等他行礼就从座上走下来,到他身边左右都打量了一番,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沈肃躬身回禀道:“皇祖父放心,孙儿并无受伤。”明德帝听了点点头,还是转着看沈肃身上。此时侯在殿旁的太子走上前来扶住了他:“父皇且放心,十七没事,还是先坐下吧。”“没事?那怎么如你的意!”明德帝一把挥开了太子,怒斥道。此话十分严重,太子立时就跪下请罪:“父皇息怒,儿臣不知父皇所言,刺杀一事儿臣绝无参与,十七安然无恙,儿臣做叔叔的也是安心。”“绝无参与?”明德帝气急了,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儿子:“你们一个两个,结党争权,连手足亲情都顾不上了,你们还记得自己是做叔叔的吗?”“父皇,儿臣冤枉!刺杀十七的杀手出自韩国公邓家军,和儿子没有半分关系。”太子申辩道。吴王也叩首在地哭诉:“父皇,儿臣绝无勾结韩国公刺杀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