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的面色丝毫未变,连飞云都觉得,换任何一个年轻女子来这里看一眼,只怕都会对朔王府从此退避三舍。
苏瑾的确不怕。眼睛里看得见的刑具算什么,人心里看不见的刑具,才是真的恐怖。
到了门口,守在那里的鸣山便殷勤地将门打开,朝苏瑾露出了一个再和善不过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王爷带着女孩子来这里呢,可不能把人家给吓跑了。
不过,好像这个女孩子并不害怕呢。
苏瑾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楚云琛看不下去两人沉默的交流,清了清嗓子。
苏瑾反应过来了什么,“我一个人进去?这不合适吧?”
楚云琛道:“没什么不合适,她想见的人是你。我们都在隔壁,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了。”
苏瑾的余光瞥见阿茹浑身是血的模样,心道,就她这样,想有事也难啊。
进了牢房,苏瑾没有去后面的椅子上坐下,而是站在阿茹的面前,直直地对上阿茹的目光。
“你果然还是来了。”
阿茹得意地笑了。苏瑾还是那个苏瑾,卫衍依旧是苏瑾的死穴。
“总要来看一下,你还差几天见阎王,”苏瑾并不为她的话而动,神情淡然,“不然怎么对得起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呢。”
苏瑾一眼就看见她的琵琶骨被钉穿了,右手无力地垂着,可能腕骨已经碎掉了。想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呵。”
阿茹抬起头,打量着苏瑾,她一身素净衣裙,头用钗子简单挽了个髻,比从前在燕国时更加清冷出尘。
“你倒是命好,燕国没了,你还能在楚国找到生存之道。”
“运气好嘛,没办法,”苏瑾微笑,“你不是也很想知道,我哪来这样的好运气吗?”
阿茹的目光瞬间凶狠起来。她千方百计求楚云琛带苏瑾来,就是为了这个困扰了她这么多年的问题。
“你为什么没有死!七年前,你为什么没死!”
“你说啊!”
苏瑾语调平淡:“是你们派来的人太差劲了。”
阿茹大怒,“你胡说!如果不是有人帮你,你怎么会逃脱!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苏瑾听着她的话,脑中又浮现起了七年前的场景。
那是一个雨夜,屋外大雨滂沱,雨水模糊了天地间的距离,也模糊了声和光。
所以,本就因烧而昏昏沉沉的苏瑾,在床上裹紧那张薄被,根本没有意识到,外面即将生什么。
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小丫鬟,是前几天因为做事不力被贵人赶出来的,彼时宫里已经有太多的宫女太监,宫中没人管理,每个月月俸供不上,一个能力不够、长得一般、没有后台的丫鬟,没有人愿意要她。
苏瑾让她在自己这里住几天,实在不行趁过几天跟着出宫采买的人混出去。
反正宫里已经成了个空架子了,谁混进来谁混进去,都没有人管。
那天为了要一床入冬的棉被,苏瑾在内务局淋了一下午的雨,好话说了一箩筐,结果依然被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