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谦逊道:“在下虽是军师,却也是武将出身,大敌当前,男儿岂可退缩?”
“军师此言甚是……”邓翠英抿嘴偷笑,大概她觉得邓超这样的武将实在是徒有其名。笑了一阵,她目光中透着一丝关切道:“当此夜更漏深,军师不回营房歇息,不知在此在思虑何事?”
邓超其实才二十多岁,大概从来就没有单独和女性说过话,现在独自面对美眉,自然有几分脸红心跳,说话也有些结巴:“也没……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柳代元帅的举止有点奇怪,今日用兵,为何不同以往?”
邓翠英也肃容道:“柳代元帅此举,很象是中了魇魔之法……”
“魇魔之法?”邓超大吃一惊。
他知道,魇魔法是一种很厉害的左道之术。相传会魇魔法的人能用咒语和法术拘役、镇压人的魂魄,使其心智迷失,或者发疯发狂,或者做出一些反常的、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事。难道柳云飞也中了魇魔法?如果是的话,那又是谁对他施了法?
勿庸置疑,这样的事情只有敌人、仇恨得他入骨髓的人才会干的,而绝不会是自己同阵营里的人。
难道倭军中也有会魇魔法的左道高手?
联想到天雷阵被破,邓超只觉得头大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作为军师面对眼前的局面竟然是这样的无能为力,自己空有满腹经纶又有什么用?当初在夷州时真该好好向老军师孔先生多学习些阴阳之术才好……
可惜那时他加入逆军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当时他对阴阳之术也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认为打仗不能靠那些歪门邪道。
他现在才明白了兵法上说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道理,只要能为我所用,管它是正道还是邪道?如果一味拘泥于常规,那是根本就可能打胜仗的!
邓翠英见邓超愁破了眉头,忙安慰他道:“这只是末将的臆测,也许事实并非如此,将军不必发愁……”
邓超挥手止住了她:“不,这不是臆测,很可能是真的……”
然而令邓超更头疼的事还在后头……
次日,人报倭军又在城外挑战。
众将早早地来到了中军帐排好了班,等待代元帅升帐发兵。谁知等了半日,柳云飞才睡眼惺忪、呵欠连天、疲惫不堪地来到了帐上。他也不点卯,直接下令排阵出城,与敌军对垒,在阵上决战。
众将皆大吃一惊:当前我军兵不过八千,还有两千人马要守卫停泊在港口的海船,实际上能够出战的士兵不到六千人!这么点兵力,只宜坚守城池才是。柳云飞竟然还要出城与敌人决战,难道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吸取?
这一次连单铁勇等主战派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不要说那些一直主张坚守的将领。
柳云飞见众将不吭声,不由沉下了脸道:“怎么,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单铁勇、石明亮,我命你二人为先锋,即刻排大队出城,不得有误!”
军衔较高、说话比较有分量的高应龙、陈子善、井凤安等将劝道:“元帅,当前我军兵力微寡,实不应出城和敌人决战,坚守城池才是上上之策!”
柳云飞大怒道:“你们敢抗命不遵?刀斧手,给我将这些逆贼全部推出去斩了!”
不但众将,连站在帐下的众军士都看出了柳云飞的异样,因此并没有人执行他的命令。大家的眼光一齐望着军师邓超。
邓超也是一脸无奈,无计可施……
正在众人发楞的当儿,柳云飞忽然拨出佩剑,砍向站在身边的众人,众人慌忙躲闪……只见柳云飞的眼里竟闪烁着诡异的绿光,仿佛被一个邪魔附了体!
众皆大骇,只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冰凉……
“报!敌人攻城了!”一名士卒跑进来急报。
“敌人攻城了!你们都给我去杀敌,杀敌!哈哈、哈哈……”柳云飞挥舞宝剑乱砍乱剁,更加如疯似狂,整个中军帐里乱成了一锅稀粥。
屈胡子忽然大叫一声从后面冲上来,抱住了柳云飞的腰。谁知柳云飞的腰一扭,便将屈通肥大的身躯如一只笨狗一般从后背凌空摔到了自己面前,跟着挥剑往他粗壮的喉结上砍去……
“当!”陈子善急拨剑向前,架住了柳云飞的剑——只觉得异常的沉重,仿佛一员蛮力的武将,那千斤的神力直往自己的剑上压来,根本格挡不住……
高应龙等众将一齐上前,五六把刀剑才勉强架住了柳云飞的剑,但仍是无还手之力。只见柳云飞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吼叫着推搡着众人直往后退去……
“呯!”众将的背脊一齐撞到了墙上,直将臭屁都撞了出来!
邓超总算清醒过来,大叫道:“陈将军、高将军你们几个架住他,其余的人跟我到城上去抵御敌军!”
不表邓超怎样去抵御敌军,却说陈子善等正拿柳云飞没有办法,忽见女将邓翠英拎着一只马桶冲了过来,将马桶中的秽物兜头盖脸向柳云飞泼去……
只听“哗啦”一声,粪便、黑狗血、妇女的月经泼了柳云飞一身,腥臭膻臊之味充斥了整个帐中……
柳云飞忽然大叫一声,眼中的绿光消失了,扔掉了手中的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牙关紧咬、嘴角流涎、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