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银话音刚落,只见原本红艳欲滴的花色快速退成苍白。接着那花便枯了,赫然是一朵用草纸折成的莲花浮在水上,莲叶也变成了纸铜钱飘在水面上。
打了水进门的绿意立刻被这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呸,现在的小鬼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啦,一只不知死活的艳鬼,等我抓到一定油炸了她!”绿意奇怪地耸耸鼻子,“为何这屋里没有鬼气?”
白清明不屑地哼了一声:“因为那艳鬼钻到他的梦里去了,怪不得哦……”
屋子里诡异地寂静了片刻,两双眼睛暧昧地在柳非银身上扫来扫去。
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面上微红,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不要冤枉我啊,我梦里可是个七八岁大的小丫头片子,哪里艳啦?”
「也有女人死了做鬼就是要人命地吓人,比如眼前的这个奇女子,在厉鬼中的长相也能算丑得出类拔萃。」
四人天黑前回到锦棺坊。
同行的画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怪,用个黑披风把全身上下都遮个严实,走路低着头像是要捡钱。不过画师做事一点都不拖沓,棺材板上画南山不老松,不出两个时辰就画好,鼓着腮帮子在上面吹了一番。
画师很少说话,今天面上却浮起一丝笑纹:“好。”
“咦?”柳非银凑过去,“好什么?”
白清明解释说:“他说棺材好,躺着舒坦。”
果然画师脱了靴子爬进棺材,躺进去舒服地长吐一口气。白清明掩上棺材盖道了声“好睡”,这才悠然走出来。绿意已经燃好了引魂香,又给灯笼里添好了油。夜正浓。外面落着雨,树妖闲下来就用剪刀剪掉长出的枝叶。
“咔嚓”一声,绿意“咝”地吸口凉气。
柳非银屁股沾上褥子,用胳膊支着脑袋想着梦里的事,隐约听见外面有清脆的铃声。吹进来潮湿的雨气里裹着阵阵香风。来人一袭白衣,黑发垂地,走进来低着头问:“这里是不是卖东西的?”
白清明笑容里像裹了蜜糖,对绿意做了个看茶的手势,这才柔声说:“除了尘世间的俗物,姑娘想买什么就有什么?”
那白衣小女鬼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能买到爱情吗?”
柳非银忍不住睁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女鬼。有些女人即使死了也是风姿绰越,小脸惨白也能将斯文书生迷得七荤八素。比如那个痴情美貌的名女鬼聂小倩。可是也有女人死了做鬼就是要人命地吓人,比如眼前的这个奇女子,在厉鬼中的长相也能算丑得出类拔萃。
白清明露齿一笑,更加温柔:“能。”
柳非银瞧见那副嘴脸就想拿脚丫子招呼上去。白清明这个变态真是天赋异禀,对着这样的脸都能透过它看见金灿灿的报酬。
小女鬼受到鼓励,抬起头说:“那我要东离国风临城伏龙镇独孤山庄的柳非银行不行?”
柳非银被呛了一下,简直如遭五雷轰顶。
他恶狠狠地盯着白清明,见那爱财如命的浑蛋微垂下凤眼,用溺死人的音调说:“行,只要出得起价钱,我们锦棺坊有求必应。”
那小鬼兴奋得全身发抖,竟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血泪流了满脸。
“柳非银只能陪你七日,时限一到你就是我的药鬼,帮我试药,这样也行?”
大多药鬼都是被神仙抓去的孤魂野鬼,用来试各种对付妖魔鬼怪的咒符有没有用。所以药鬼很容易就魂飞魄散,没有什么好下场。
小女鬼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
「爱情并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买来的,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
小鬼带着柳非银穿过黄泉路上大片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