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希冷哼一声,「去你的神!狗屁!」
狗屁吗?……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是凝固的,但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有了能笑出来的感觉。「很高兴认识你。」
张明希低笑,「彼此彼此。」他看向高翌翔,无神的黑瞳中流转奇异的红光,那侧头的微笑有股说不出的蛊惑味道。「两条街外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日式居酒屋,他们的生啤跟烤肉串很不错,想去喝一杯吗?」
若这是劝阻他轻生的借口,高翌翔肯定不赏脸,但眼前这男人与他同样悲伤,明白拖延只是痛苦的延长,张明希没有说出「活着就有希望」这样的废话。
「『泽野』?跟同事聚餐去过几次……」
「是间很棒的店对吧?」
「但我还是……」
张明希以指腹抹去他颊边的一颗泪珠,轻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最后的了。」
语气跟眼神突然如水的温柔,被这样过分美丽的双眸凝视,高翌翔感觉吁出的气息有些浊热,喉咙干渴难耐。
他吞了口唾液。「这么说……也是。」
反正是最后了,怎样都无所谓。
「泽野」的包厢平时要四人以上才能使用,但因为这时段店里人不多,在张明希表示会消费到包厢基本金额后,店员便开放给他们。
生啤当然是成打成打的叫,张明希将店里的招牌菜全点过一轮,盘子桌面摆不下还放到了包厢的榻榻米上,看他一口肉串一口炸虾吃得不亦乐乎,哪里像个想跳楼轻生之人?
「你还……真好胃口。」现场他唯一吃得下的只有啤酒。
张明希吃得虽快虽多,餐桌礼仪倒是不差,他放下吃一半的肉串,以餐巾纸抹抹嘴后说:「业务不是人干的啊!」
「嗯……这么说,好像没见过你?」
「我同事也常这么说。」张明希笑道。「要吃点吗?」将一盘焦香四溢的烤鱼推到他面前。
业务时常在外招揽生意,愈少回到公司表示愈认真工作,的确不大有机会与他这天天待办公桌的会计碰到面。
「你吃吧。」他摇个头,「没胃口,吃什么吐什么。」
「SSRIs,百忧解?」
SSRIs(选择性血清素抑制剂),抗忧郁药的一个种类,其中的百忧解(Prozac)是目前最为普遍、公认副作用最少的抗忧郁剂,对方能说出这个名词,表示应该也有在服用。
「嗯……」他单手支额,猛灌啤酒。
「多久了?」
「两个多月。」
「最糟的时候啊……我不是很相信药物,沮丧感完全没有好转。」张明希喝下一大口啤酒,「最近同事们开始躲我,老秃子时常找我进办公室谈话,美其名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其实大家都不想跟个『疯子』一起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