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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下去打十个板子,怎么伺候的小姐!”
刘姨娘跟在后面见了那躺在床上双颊潮红的林玉润,眼珠子立时跟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哭道,
“夫人,夫人!我苦命的圆姐儿,这可……这可怎么办啊!”
林夫人,生的身高体胖,一张圆脸天就的浓眉大眼,此时双眼一立,瞪了刘姨娘一眼,
“快收了你那哭丧的脸,扮个娇娇妖妖的样子给谁看?”
说罢就叫人去请了大夫,不多时大夫来了,诊完脉之后道,
“姑娘这是忧思于心,又受了外伤,寒气入了心,自然就发起高热来了!”
开了方子去抓药,林夫人命管家林忠给了酬金与赏钱,便打发人出府了,刘姨娘与挨了打,一腐一拐的艾叶服侍着林玉润吃了药,又守了一晚见她终是稳了下来,才回了自己的院中休息,这一病,林玉润便躺了三天床,心里算着日子,到了这一天果然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
“艾叶,扶我起来!”
林玉润忙叫丫头披了衣服,拢了头发,前世她是撞了柱子躺在床上,衣冠不整被那赵旭闯了进来,吓得几乎昏过去,那里还顾得细想他说了些什么,现如今知道了下文,自然要收拾一番,她穿了衣裳,又收拢了头发扶着艾叶的手正要开门,却听得绣楼下面一声叠一声的叫唤,听声音正是爹爹——林功茂
“赵大官人!赵大官人!请留步!请留步!”
爹爹的声音在下面戛然而止,又有沉重快速的咚咚上楼声,闺房门被人砰一声从外面一脚踢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啊!”
艾叶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上去挡道,
“你是何人,居然擅闯后宅闺房,报与了官家让你进大牢吃板子!”
来人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拿眼一瞪,那犀利阴戾的气势便已让艾叶双腿发软,只觉肩头一紧,人已经被他摔到了门外,那人走过来一撩袍轰然坐下来,与林玉润正隔了一张桌子,林玉润抬了一张苍白的脸,额头上还包着白纱,大着胆子仔细打量他,这一张脸果然与前世记忆里完全一般,却是奇怪了!隔了这么久,这人的容貌与自己心底的样子竟是分毫不差,难道自己心里其实是暗暗还记着这个人,想到这里心里一颤,面上带出些不自在来,忙低下头,两人相对良久,只听头顶上有一道粗哑的声音问道,
“你是宁死也不愿嫁我吗?”
“我……”
林玉润心知事情结果,明知若是自己点一点头,这男人决不会为难与她,立时就会转身离开从此放浪形骸,醉卧花丛,但……这一次,她却觉得颈项僵强,这头却是怎么也点不下去了!
又是良久……
她抬起了头来,问道,
“你为何要娶我?”
赵旭看似稳然端坐在那里,心却如火烧一般,端午节不过是看一看赛龙舟,骑了马打醉风楼下经过罢了,没想到上面突然传来一阵打骂声,一个装着茶水的壶就这么落在了他的马前,绿盈盈的茶叶从天而降,洒了他一头,
“在这沧州城里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你赵大爷头上撒野!”
赵旭勃然大怒一边高声骂着,一边就要扬了鞭子赶上楼去,不把那鸟贼打得骨断筋舍,哭爹叫娘怎能出了这口气,却不料上面探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来,那脸儿跟画上的仙女似的,明艳艳晃人的眼,赵旭愣在了当场,只觉得那浇到头上的不是茶水,那是天老爷赐下来的琼浆玉酿,只是闻一闻,他就已经醉了!
“大官人请恕罪!”
第二节就娶
隔了不久就匆匆跑下来一个小娘子盈盈一礼,穿了身什么色的衣裙记不得了,那小嘴儿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张鹅蛋儿脸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眼儿,黑漆漆睫儿浓得跟蘸了墨一般,白生生的小脸上两团儿红霞衬得她更是肤白明眸,小娘子一张脸儿红得滴血,又羞又怕又急又慌,他看在眼里,这心里儿立时就又滚又烫也不知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等回来过神来时人已经不见了,着急忙慌的叫了身后人去打听,却原来是这沧州城中富户林功茂的庶女,排行在七,闺名玉润,回去抓心挠肝的想了一夜就让人上门提亲了,却不料听说这小娘子居然撞了柱子抗婚,这信儿落进耳朵里,赵旭那个心里啊,就跟被人揪着放进了油锅里煎一般,想我赵旭在这沧州城中大大小小也算一人物,家境也数是沧州境里能排得上号了,怎么这小娘子偏偏就看不上眼儿呢?居然……居然……还要撞柱明志!
真真是气得他是五内俱焚,心里憋了口气实在不顺,三个晚上睡不着觉,终是忍不住了,一大早就点齐了人手直直闯到了赵府里来,就想再见一见这小娘子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怎么就瞧不上自家了!只是闯上了楼往这幽香扑鼻的闺房里一坐,眼前是这娇娇弱弱的人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就只问了一句话,
话问出来了,人也呆住了,心里就跟有个人在打鼓似的,咚咚咚个没完没了,心里暗暗道,若是她点头自己该如何?强娶了她?想到这小娘子进了家门若是终日哭哭啼啼,不得安生,倒不如……倒不如……全当没这回事儿吧!
心里初一想倒是洒脱,但再一想到她莫不是已有了可心的人?要跟着那人双宿双栖去?念头一动,那肚子里的火腾一下又窜到了脑门上,一时竟一抽一抽的生疼起来!恨不得立时两拳头打死那奸夫,转头又一想,自己若打死了那奸夫,这小娘子只怕要恨自己了!
自己在这边翻过来想,覆过去思,左也为难右也难为,不由心里暗暗道,想我赵旭什样女子得不到,左右不过是一个颜色好些的,怎得就这么没了成算,简直自家都要笑煞自家了!只是这……面前的小娘子……你到是回个话啊?
“莫非真有了奸夫?”
一盆凉水是从头淋到了脚底,有心想打吧,看她病得风也能吹走的样子,只怕两个指头捏都捏得碎!想骂吧,就怕一张口,那一口气大了还真把她给吹走了!
心里那个难受啊!想他赵旭长了二十二年,放眼整个沧州都没有谁给过他这种气受,生生憋得他拳头攥得吱吱作响,却不料那小娘子抬起头来问了这么一句,
“你为何想娶我?”
当下有些呆愣了,为何想娶?心里想了就做了,管他什么为何不何的!目光直愣的望着那张芙蓉小脸,苍白脸色,红唇微干带了些憔悴,眼下有些淡淡的肿,令他心中那打不得骂不得又舍不得的难受劲几乎要涨裂整个胸口了,半晌把心里话一掏,
“就是想娶!”
林玉润听在耳里心里五味杂陈,前世时孙绍棠可不是这么说的,赞她妩媚、赞她温柔、赞她贤良、赞她解意,只可惜不过短短几年这些话儿又被套在了之后进门的一个又一个姑娘家的身上,而这个男人只会一脸凶相的端坐在那里拳头握得死紧,想半日才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