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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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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寻常的轻型卡车从镇东头进去，曲曲折折时停时进地往里开，在这里做运输生意的都是老面孔，司机师傅时不时停下来跟周围认识的人打个招呼，有人看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瘦瘦的，长相很讨喜。

小镇生意最好、手艺也最好的铺面全部集中在街道中间，一字排开四五家，门头高大占地广阔，别的不说，光整整齐齐排放在店门口各式各样的石狮子就让人看了眼前一震。卡车停在其中一家铺面门口，小伙子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运动包下车，在石狮丛林里转了转，立刻有伙计拿着烟迎上去打招呼：“老板，要买狮子吗？我们家雕工最优良，价格最优惠，您看看，要买几只？”

向杰：“想买一对狮子一对麒麟，你们这里有没有麒麟？”

“有的有的！”今天开张第一笔，做生意的人都要图个开张利市，见买家很爽快的样子，小伙计也挺来劲，把买家带到铺面后场，这里摆放着几十只麒麟：“这麒麟雕起来费工得很，你看看这麟片，一片一片都雕出来的，还有火头，你看吧，刀工一流。摆在外头嘛不行的，晚上看不过来，有眼红我们家生意好的的老是在晚上偷偷把麒麟头上这根角敲断，没办法，只好把东西收在院子里，不敢摆在外头。”

向杰装模作样点头：“是不错，不错！哎，还有没有个头再大一点的麒麟？这几只都太小！”

“大一点的？当然有，只是现货没有，不光我们家没有，你走遍这条街也没有，大东西雕起来费钱，一时半会又卖不掉。这样好不好，我们到里头细谈，尺寸样式您尽管说，我们最快时间给您雕出来。您大概什么时间要？”

“新厂春节前开张，赶不赶得及？”

“赶得及赶得及，肯定赶得及，您放心吧！”小伙计带着向杰穿过一座座精美的石雕，走进院子里面古色古香的办公房。

屋里装修精美，桌上几上博古架上放着的都是奇石珍玩，向杰好奇地来回看着，小伙计亲手端上一杯茶，拿出厚厚一本图谱给向杰翻看。向杰把运动包放在红木沙发脚边，俯下身子在茶几上一页一页仔细地看图谱。

越是表面上好说话的顾客，实际上可能越是难剃的头，象这样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那么挑剔，麒麟脚底下火球的云头都能折腾半天，好容易一切谈定交了定金，两只狮子先拖走，麒麟讲好半个月以后来拖。向杰和小伙计走到外头喊来货车司机，石雕铺里的工人帮着搭架子往车上吊狮子，向杰亲自挑了两条扎得工整的红绸花扎在石狮脖子上，然后对小伙计说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当然没问题，向杰微笑着走进洗手间。象这种正南正北的房子，洗手间一般安排在西头，一扇单扇的玻璃窗外头就是石雕铺子的内院。小镇的商人依旧遵循多少年来前铺后家的住房格局，内院的围墙高大，基本上充当仓库使用，摆的大多是石材和一些待运走的废品。

这样也好，石材高大，摆放也有些杂乱，正好可以挡住他渐渐走向深处的身影，只是脚底下都是泥地，有些地方还长满杂草，向杰皱起眉，掩身在一块巨大青石背后，看看三十米开外自己的目的地，再回头看看那间洗手间的窗户，约摸十几米的距离，以他百米的速度，不知道能不能在得手后安然脱身。

谢阳山就住在三十米外那幢小楼里，现在是早上九点钟不到，小楼楼上几间房间的门窗都开着，这里都是低矮的楼房，小楼前面一大片开阔的平地，没有狙击手容身之处，所以谢阳山能这么坦然地四门大开。向杰凝神细看着，回手从腰间取出手枪，卫天驰亲自给他准备的，沙色底把的比利时造Five-seveNUSG手枪，枪机延迟式后坐，非刚性闭锁，回转式击锤击发，配用5。7mm子弹，这是现在市面上能弄到最高级的手枪，射程远，穿透力强，向杰一连半个月一直呆在靶场里，打了无数发子弹，目标就是三十米开外的一张人型图像，昨天出发之前，他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在不用瞄准的情况下一枪精准命中敌人头部。

一个多月没见罗启南的动静，谢阳山也有点放松警惕，果然如线报所说，老家潮汕的谢阳山保持了每天早上喝早茶的习惯，九点钟一到，由四五名手下陪着的谢阳山施施然走下楼梯，坐在小楼前藤萝架下的茶桌边，他亲自动手，温壶放茶叶倒水洗茶叶，然后闲适地点起一根烟，再轻巧地把七八十度的热水倒进茶壶里。第一泡倒出来的茶汁颜色还不是最深，小小的功夫茶杯拈在嘴边，双唇啜起吸一口，在舌尖上吸气打滚，利利落落地咽下去，谢阳山满意地咂嘴。

对自己的放松就是对敌手的宽容，向杰没有等太久，手心虽然有汗，但握把侧板上的格状花纹让它并没有打滑，还是稳稳握在向杰的手中。一秒钟的间隙就足够了，手下探身接过谢阳山递过来的茶杯的时候，挡在谢阳山与手枪准星之间的头颅让开了几公分，FN57强大的射速保证了子弹在毫微之间爆出枪膛，在众人来得及反应之前射穿了谢阳山的头颅。

谢阳山庞大的身躯被带得向后猛倒，手下都是高手，眼睛一眈就看出射程的可能发生点，向杰也不耽误，扭身就跑，只要安全进了洗手间，他就有办法从小镇上全身而退。

不象他的FN57装了消音器，谢阳山手下的枪支在小镇上击响，与此同时不知哪家新铺开张的鞭炮和二踢脚也轰轰轰地炸开，密密麻麻响成一片，这是早有的安排，外头谢阳山的手下多麻痹几秒钟，向杰脱身的成功率也要高上许多。

人在危机中被激发出的能力大得惊人，向杰只觉得跑得两耳生风，十几米的距离仿佛只一纵身，已经从卫生间窗口扑进去，回手关上窗，飞快套上早已经从运动包里已经拿出来的一双直排轮溜冰鞋，用力推开房门，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飞也似地向外滑去。

这一段路程比较顺，没费多大功夫已经滑出石雕店铺上了拥挤的街道，谢阳山的手下们也警觉过来，纷纷向前追赶。向杰从初一起就开始溜冰，从老式的两排四轮式冰鞋，直溜到现在的直排轮，大话不敢说，在他经常出没的几间溜冰场里论溜冰的水平，他认老二，还没人敢认老大。只是街道路面虽然平整，和冰场里的地面还不能比，再加上运送的都是石料，难免有些杂石碎屑在地上，溜起来并不平顺。

向杰两条长而结实的腿蹬动，双臂用力挥摆，身子灵活地在人群与车流时穿梭。除了射击，这也是他半个月来练的项目之一，穿上冰鞋在平港市最繁华的街道上穿梭。

谢阳山的手下再嚣张，也不敢公然在街上枪战，向杰浑然忘却一切，只是不停地向前滑动，还好小镇街道并不长，街道尽头一辆后门向上掀开的黑色面包车早就等候了多时，向杰笔直冲过去，用力蹿进车门里，黑车油门猛踩到底，咆哮着向前开去，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