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澄站在舒微的左侧,单手撑在桌沿,目光落在舒微的身上,慢条斯理地接上刚才的话题:“对我期待值这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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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这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舒微故意不理会路景澄的视线,径直将自己磨好墨的砚台,和路景澄的桌位上面的砚台交换。
“我的赔罪。”
舒微言简意赅地笑说。
背后说人的坏话,被人家当面撞见了,可不得赔罪吗?
路景澄挑了挑眉,算是接受了舒微的“赔罪”,走到旁边自己的桌位前,看见自己桌上的笔洗中装好了润笔的清水。
他扭头看了眼旁边另一位男生的桌上,笔洗中空空如也。
路景澄转头看向身后的舒微,她正在专注地研墨,看口型她在默默数圈数然后加水。
心中突然升腾起几丝悔意来,应该这两天抽空练习找一下感觉的,也算是不辜负女孩的细心准备。
路景澄没有多耽搁时间,润笔完落座,提笔用笔锋去砚台调墨。小时候无论是在南安外公家里,还是在嘉北爷爷家都被书法爱好者要求天天练字,纵使短时间内没怎么练过,肌肉记忆也是更改不掉的。
舒微坐在路景澄的后桌,看他坐姿端正,好像真的在认真写字。
她真想招手叫孙欣菲过来看一看,前几天她知道找了路景澄来参赛,说视觉“门面”可遇不可求,也不指望他能认真对待。
看,路景澄的态度多认真!
毛笔书法比赛要求每人最少要写二十字以上。舒微之前练了几年的灵飞经,之前暑假在家也每天坚持练习,所以写起来很上手,不可能写完全文,她只挑其中两三行来写。
正写着到第二行中半,路景澄从前座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指执起墨条似要帮她研墨。
舒微抬眸看向右侧的路景澄,轻声问道:“你写完了吗?要写二十字以上。”
“不多不少二十一个字。”
路景澄薄唇微启,语气悠悠。
舒微又低下头运笔要写字,余光瞥见右侧路景澄,抬手拿起笔搁上另外一支小狼毫笔去蘸墨,稍稍躬身在她试墨且有干涸过水渍的熟宣上提笔书写,纸上还有她写废掉的繁体“飞”字。
起初舒微以为路景澄只是见小狼毫笔觉得新奇,随便尝试写着玩。可是后来惊奇地发现并不是这样。
万万没有想到,路景澄竟然会写小楷。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写的甚至比她的笔力要稳顺很多,他甚至中间不带一点停顿时间的。
怎么会这样???
舒微眼神迷惘朦胧地盯着路景澄,一双乌瞳一瞬也不动,她一点点地在接受这个震惊的事实。
“飞字的主笔在中心的竖画上,你这一笔没有写好的话,整个字就塌了。”
路景澄将写好的熟宣转向舒微面前,薄薄的唇角上挑,声音轻缓松弛地细致讲道:“你看我写的第一遍,竖笔没有写直,而且我最后的弯钩,又因为手腕太着急把字写锐了,不如你的字。第二遍写的勉强还算可以。”
舒微还处于极度惊讶震撼的余震中,眼睛垂下随着路景澄言语的牵引,仔细地看他在熟宣上面写的“飞”字。???
他说得未免太谦虚,他两遍写的都远胜过她的字。
“我一直都……写不好‘飞’字。”
舒微轻声不自信地说道,她从心里发憷这个字。
路景澄将熟宣反了个面,重新拿过笔在纸上起笔,不忘给舒微细致解释:“你主要的问题是中间这一竖笔的起笔没起好,导致你后面往下走笔也不稳。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是下了功夫的。”
公子哥第一次教人做事采取“鼓励式”的方法,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整个书法比赛是在活动楼中间连廊的大教室进行,大家写的快慢不齐,大多是重在参与,体验书法的乐趣,或是两两凑在一起一边写一边品评。
舒微听不见任何其他人的声音,耳边只有路景澄温和的低语声,她的眼中也只有穿着翻领撞色假两件夹克的路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