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哦!”披着夕阳金色余晖的那个瘦瘦的少年微笑着说。
我要你履行你的诺言,林清明。季落风叹了口气,按下呼叫护士的铃声。
林清明抬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在病床上躺了有三天了,每天看到的只有季落风而已。他不知道那一次林平周回去后怎样了,但他没有再来过。季落风如果想让自己见不到任何人,有的是方法吧,林清明想。
此刻病房安静的只剩林清明自己的呼吸声。季落风终于不能继续守在这里,他是个有事业的人,林清明继续漫不经心的想,有事业是件很好的事,和社会建立联系,人做事就会稳重的多。
林清明想想自己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全部被他抛弃了。自作自受。不寻求幸福的人,也绝对不会得到幸福。林清明总是很自虐的说自己没这个资格。不过自虐的根源是寻求自我的保护,林清明却不知道这一点,不是没有资格,而是不敢要。
林清明抬起右手,拔掉左臂上的针头。他举起双腕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些年一直在挣扎着。不甘心停留在过去的阴影当中,然而一方面谨慎的待人,小心翼翼维持着他人和自身的平衡,一方面却又无可奈何的放纵肉体自甘堕落。他不是生活的强者,天生喜欢依赖别人。但是即使最落魄之时他也没有逃跑过,恨不得自己从世上消失,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用自杀逃避现实。可是如今林清明觉得力不从心。
林清明摘掉颈上的针头,拨开身上乱七八糟的管子。他坐起来的一瞬有些天旋地转,等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柜子前翻出自己的衣服。换衣服费了他很长的时间,穿戴整齐后他走到卫生间镜子前。里面的人面无血色,不过好在平时林清明脸色也总是苍白的,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唇上便泛出一些红润。如此一来一打眼看去也和平时相差不大。
费尽心思跑出医院,打车回到原来的住所。林清明匆匆收拾出一个旅行箱,就急忙离开了家。费力的拖着箱子,林清明慢慢摸到一处沿街的长椅上缓缓坐下去。他环视四周确定了位置,从黑色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手机。
“清明!你在哪?你怎么样了?为什么都不开机?为什么不回来?”岳辰的声音电闪雷鸣。
“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清明?”
“岳辰,你可以带我离开吗?”林清明用力的提高声音,鼻尖又沁出了汗水。
“清明?你要去哪里?”岳辰惊问。
“哪里都行,总之离开这里。”林清明扶住椅背说,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岳辰。
接到林清明的电话时正是午休时间。一时间无数种强烈的感情夹杂在一起如同飞旋的彩色陀螺,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听林清明微弱的声音像是病的不轻,从未听过他那样激动的语气,无论如何必须先见到他才行。岳辰决定之后确认了身份证和现金银行卡就从学校出来直接打车到林清明电话中说的位址。
岳辰一下了车就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不远处的长椅上侧卧着一个黑衣男人。
“清明!”岳辰大声叫着跑过去。
男人皱着的眉动了动,张开眼睛,摇摇晃晃的扶身坐起。一看到岳辰,林清明捂住嘴狠狠咬了咬嘴唇,竭力使脸色显得自然些。
岳辰抓住林清明一只手就可以握拢的手臂,悲鸣道,“你到底去哪了,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求你,别问。岳辰,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林清明恳求的看着岳辰的眼睛。林清明要岳辰带他去火车站,岳辰问不出他要去哪里,他只好一只手拉着林清明的箱子,一只手搀着站立不稳的男人走到街边叫车到北京西站去。
毕竟已经过了春节后的高峰,岳辰在火车站买了去自己老家南京的票,带着林清明进了站台。虽然顺从林清明的意思,岳辰心里却惴惴不安。他觉得此刻的林清明绝对不是平时的状态,他甚至觉得现在把林清明送到医院比较好。以林清明现在这副身体还要坐好几小时的火车到另一个城市,无论怎么想都太勉强了。然而来时一路上都没能说服他,此刻的林清明简直是在孤注一掷。岳辰手里攥着票,心里争辩了良久……终于还是打算再劝说一次。然而他还未开口,突然手机的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