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准备得清淡却不失补性,鱼羹、鸡汤、梅粥配数样时蔬,林昔泽听闻人声渐至,兀自从圆凳上起身,心中焦虑不堪。
“站着做什么?坐下吃吧。”她轻拂罗衣,淡淡然盛三碗汤分了先,似乎并不打算在用饭时讲些什么。
这不尝着汤的滋味还好,喝下第一口,将近十来个时辰未曾好好用饭的汹涌饿意蓬勃而,三人一口接一口压根停不下来。
桌上吃食被席卷一空,她揉了揉肚腹,一眼瞅到对面林昔泽脸上亦是满足之感,啜了口清茶道:“谢礼准备了没。”
“谢礼?什么谢礼?”他拿帕子拭了拭嘴角,素来明亮含情的双眼一时茫然,怔了一瞬恍然大悟,“大姐想要什么谢礼不妨直说,我这一命是大姐所救,该谢。”
“呵,这话听着好笑,像我挟恩图报似的。”她轻呷了口温茶,困意翻涌,掩唇打呵欠,“不跟你废话了,是给庄户们准备的谢礼,他们一夜未睡,庄里上下不论男女老少都动了出来找你,有些人还得忍着倦意白日里干农活,不像你我这般得以小憩,合该你出钱备礼谢过人家。”
林昔泽听得一愣,眼底罕见地现出两分愧疚之意,拱手道:“大姐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起身就走。
“等会儿。”白瓷盏在三指间打转,她晃了晃里面残余的茶汤,问道,“你说要答谢我一事可为真?”
林昔泽定下脚步,语气肃然,“为真。”
“好。”她放下茶盏,声音无故提高了一个度,“我可记下了。”
待偏厅里只剩下她和阿虹二人,她才感慨道:“这小子有点不太一样,别是我拉错人上来了吧。”
林昔泽听不见这句半是揶揄的话,出了后院,直往自己院里的下人房里去了,里头躺着阿昌及其余两个陪他进山的小厮,都受了鞭打,现起身不得。
他亲眼查看了一番伤势,又着人去箱里拿了上好的金疮药过来才放心地回到自己屋中。
从昨日至今,他一刻未眠,身体是疲累的,但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是十二年前遇袭的那个雨夜,他缩在曾妈妈怀中,透过风吹起的车帘瞥见母亲用力的一推,随后一架马车滚落山崖。
“唐管事。”林越舟探头探脑地往书房里一望,手里拿着个刚洗净的林檎果,硕大诱人,“吃吗?”
彼时唐生刚核对完账目,面对突然到访的大姑娘,不觉一惊,起身道:“大姑娘的好意唐某心领了,大姑娘留着自个补补身子才是要紧。”
“唐管事真是客气。”说着咵嚓咬下一口,脆生生,甜津津。
唐生:“”您这样子好像没打算给我吃吧。
“姑娘不好生休息,来此作甚?可是有想游玩之地,唐某吩咐吕庄头去安排。”
“非也非也。”她摇摇头,视线下移至合上的账本册子上,自然而然地走到书桌对面抽张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