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农约妍媸吃饭,言语之间像是有事要说,妍媸本不想去,他又说,“这些日子我与程兄多有书信往来,程兄十分的挂念你,想来我还是促成你跟程兄相认的中间人呢,妍小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话说到这份上,妍媸再没有拒绝的道理,想了想,她答应了,问了地址挂了电话,她歉然的看向焦雅,“林立农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得去见见,今天……没办法跟你一起吃饭了。”
“你去忙你的,我还要到医院去陪我爸。”焦子尧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陪着爸爸的工作几乎都落在焦雅身上,她原本也没打算留在冯公馆吃饭,不过是想跟妍媸说说话,吐一吐心里憋闷的怨气。
如今目的达到,心情舒畅,但是想到妍媸去见林立农,她叮嘱道,“林立农这个人……你跟他打交道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妍媸点了点头。
焦雅走后,妍媸上楼换了件衣服,带了一定宽檐的毛呢帽子便出发了。
地点约在西城一家幽雅的戏楼里。
戏楼分上下两层,楼下是戏台,唱的昆曲牡丹亭,唱腔婉转,余韵悠长。楼下有看客一面喝茶一面听曲,楼上挂着竹帘,包厢很是幽静,楼下情况,楼上尽收眼底,清晰明了。
妍媸拿着手包往楼上走,没走几步便有人迎接。
“妍小姐,三当家正在等您。”一个穿着短衫长裤的小厮替妍媸掀开竹帘,引着妍媸一路往上直入包房。
妍媸看见林立农端坐在桌上,他听的入神,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看见妍媸,他站起身来,“妍小姐来了,快快请坐。”
“三当家叫我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妍媸开门见山道。
林立农一笑,从身边立着的小架子上拿过一个锦盒轻轻推到妍媸面前,“上次二当家的事还没谢过妍小姐,最近去外面转了转,得了几件新鲜的小玩意儿,妍小姐若是不嫌不入眼,便是我的谢礼了。”
妍媸打开锦盒,入目是一串做工精巧的手串,十二颗羊脂玉打磨的珠子,浑圆润泽,中间穿插着几颗碧绿的翡翠珠,最下面缀着一个掐丝珐琅的小圆球,球能够打开,里面可以放香丸香料之类的小东西。不说羊脂玉的成色,单是做工便能看出来价值连城,是实打实的古董。
妍媸看完,将盒子缓缓退回给林立农,“上次的事情我是为了我自己,如果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谢三当家才对,没有收三当家东西的道理。”
“可是在下的礼物寒酸,入不得妍小姐的眼?”林立农问。
妍媸笑了笑,“三当家这礼物价值连城,何来寒酸这一说。可是无功不受禄,东西我不能收。其实……我与三当家也算合作过了,这些虚礼大可不必,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妍小姐误会我了。”林立农默了一下才又开口,言辞恳切,“之前那桩事,妍小姐虽是为了自己,但受益的却是我,登报筹谋,妍小姐担了风险,我不过是起个引导的作用。我是江湖人,江湖人最讲究投桃报李,一点小玩意儿,妍小姐若是不肯收,便是真的看不起在下了。”
林立农找她出来就是为了送她礼物的?妍媸心中狐疑,但林立农这个人说话很有一套,不过是一件礼物,不要就不要吧,他非要跟看得起看不起扯上关系,如此一来,妍媸就不好拒绝了。
她不想跟林立农有过多的往来,但可不想得罪他,北平城如今这种时局,谁能保证没有求到他的时候?
想了想,妍媸把手串送锦盒里取出来戴在了手上,羊脂玉跟腕上的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镯子是阮无城送她的,让她不要摘,一直带着,他这么说了,妍媸便一直戴在手上,前几天跟白姨闲聊时妍媸才知道,这镯子是阮无城母亲的遗物,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知道了这一层,妍媸平日里更加爱惜。
见妍媸收了礼物,林立农脸上微笑愈发浓,喝了几口茶,他道,“其实除了送个小玩意儿给妍小姐,还有一桩怪事想跟妍小姐说一说。”
妍媸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当家的请说。”妍媸端起茶盏道。
林立农沉吟了下,“春节之后到外面走了一圈,前几日去栾城见了几位故友,恰好遇见有人在栾城到处打听阮家三少爷的消息,我觉得有趣,就差人问了问,这一问倒让我大吃一惊,妍小姐不妨猜猜,打探消息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