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莲红端了两碗鱼羹过来,妍媸连忙接过,笑着道,“住了这些天,整日麻烦江婶给我们做好吃的,等离开苏州嘴馋吃不到了可怎么好?”
莲红脸颊微红,小心翼翼的看了程为安一眼,“小姐不用客气,我们……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是麻烦呢?以后小姐要是想吃,可以常回来看看。”
“一定会的。”妍媸道。
说着看向程为安。
一家人,人家女孩子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低着头吃东西,装作听不出来,估计是没有想好怎么跟莲红说吧。
这也难怪,恩情摆在那里,能选择的路也不多,任谁都很难做决定。想到北平城里的文琴,妍媸无限唏嘘的叹了口气,随后垂下头来吃东西。江婶做的鱼羹肉质细腻鲜美,很是爽口,程为安大约也是饿了,吃的很快。
妍媸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突然想起阮无城还没吃午饭,然后又觉得鱼羹不那么好吃了。
阮无城很晚才从外面回来,他进门时妍媸正在对着书认香料,程家之前做的是香料生意,老宅里有许多珍藏的名贵香料,下午程为安送给了妍媸一些。
妍媸觉得白天在园子里阮无城有试探她的意思,所以不想搭理他,但一看到他一脸疲态,心不由得又软了下来。
“吃过晚饭了吗”把香料收进盒子里,妍媸问他。
“跟市政厅还有军部驻地的人一起吃的饭,喝了点酒。”他在妍媸身边坐下,伸长双腿,身体后仰,眼睛闭上,胸膛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股子酒气迎面扑来。
看这样子,是真的累了。
顿了顿,妍媸起身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这样可以缓解疲劳,放松精神。阮无城似乎很受用,身体慢慢放松,呼吸逐渐变的均匀。
他身上酒气很冲,妍媸忍不住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容叔怎么也不拦着点?”
阮无城抬手抓住妍媸一只手,“容叔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事事都能替我挡着。放心,我没醉。”
妍媸担心的不是他有没有醉,而是担心他的身体。平时在北平那么忙也就算了,来了苏州还一刻不得停歇。
“我去帮你煮一碗粥,你吃了再休息,不然胃要不舒服了。”她边说边从软塌上跳下来。
阮无城并不让她走,一把将妍媸扯进怀里,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薄在她的颊边,“你当他们敢灌我酒?今天高兴,是我自己要喝的。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为什么高兴?”
“因为你。”阮无城让妍媸躺在他腿上,理着她散乱下来的头发,声音温柔如春夜的风,带着浓浓的说不出的情愫,“知道吗小媸,今天你为了保护我跟冷霖沛拔枪相向的那个时候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你真的属于我了,不只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所以我高兴,非常高兴。”
说起这个,妍媸有些怨气难消,她一下子从阮无城身上起来,咬唇道,“你早知道冷霖沛不会对你动手,你故意试探我!”
阮无城的眼神微凛,缓缓说,“他今天的确存了杀我的心,否则他会直接找到程家来而不是先把你带走。这并不意外,他背后的人想杀我不是一朝一夕了,今天是个绝佳的机会,可惜啊,他还是慢了一步。”
妍媸不由得震惊,直直看着他,“你是说他真的准备杀了你,那你怎么敢独自一人去,你疯了!”
“你在那里,怎么能不去。”阮无城挑眉摸了一下妍媸的头发,又道,“去之前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冷霖沛以为抓住我跟金陵政府这趟生意的把柄就能置我于死地,可是他忘了,虎毒不食子,就算我是个败家子,老爷子也不会真的让他就地处决了我。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没来得及想到这一点,所以我说,他慢了一步。”
可是,如果冷霖沛想到了,提前动手了呢?
妍媸一阵后怕,眼眶有些酸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知道,冷霖沛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要你不去,他一定会放了我。一个人跑过去冒险,你傻不傻啊……”
阮无城轻笑着帮她擦泪,接着叹了口气,“一个男人,哪里有把自己女人丢下让她冒险的道理?”
只有天知道,这一刻妍媸的心里是怎样的山呼海啸!她没有说错,他是阮无城,他跟冷霖沛不一样,即便是遇到危险,他也不会丢下他她,不会弃她于不顾!
阮无城越是安慰,妍媸哭的越是厉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止也止不住,后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连帮他煮粥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