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屿过去问他,“你老板是谁,那幅画你怎么弄到手的?”祁凤轩死死咬紧牙关,说什么也不肯说。
黑衣男叫人拿来扳手,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信不信我把你的牙全拔掉?”说话间,手下人已经抓起祁凤轩的脖子,扳开他的嘴,生生拔掉他一颗牙。
祁凤轩疼得死去活来,大叫,“我说我说,我全都交代。”
据他说,上游老板是个住在杭州的古董商,他没见过老板本人,只见过他手下,他每次从对方手里拿画都是眼睛上蒙着黑纱进去的,他不知道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只记得下了车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地方。
至于那个老板的联系方式,他都是听人转述消息,对方从来不会直接联系他,而那个转述人就是张聪。
看来他说的老板就是张聪口中那个山爷,顾寒屿扬了扬手,打手们松开祁凤轩,和黑衣男做了个手势,顾寒屿离开房间。
走廊上,顾寒屿说:“听泉图归你,张聪那边我自己想办法。”黑衣男点了点头,“这边我会收拾干净,但是我们这一行向来不把事情做得太绝,得罪杭州那个老板的锅,只能你自己背着了。”
劫了货,自然就不会杀人,祁凤轩出去以后会不会向他老板汇报谁也不知道,黑衣男是地头蛇,杭州老板不会贸然来寻仇,但是会不会对付顾寒屿,那就不是黑衣男会操心的范围了。
离开地下赌场,顾寒屿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路边的售卖亭买了张一次性电话卡,装进备用的手机里。
随手又买了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着,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样才能引那个张聪出来?
想事情太出神,以至于没有留意对面有车过来,虽然司机急刹车,他还是被撞倒了,司机慌忙下来询问情况,他试着动了动,发现左腿动不了。
司机把他送到医院,医生拍了片子,发现并没有骨折或者骨裂,一番检查后,告诉他,只是拉伤了筋,休息几天就会好。
司机打电话报了保险,顾寒屿给保险公司留下电话,也没住院,让司机直接把自己送回旅馆。
伤筋动骨疼痛难忍,顾寒屿熬了两天实在熬不住,打电话叫吕萦送自己去医院。吕萦吓一跳,赶忙打了个车,把他送去住院。
在当地没有医保,住院只能花自己的钱,好在商裳去杭州之前给的钱管够,顾寒屿在医院里住下来,也不敢乱花钱买更好的饭菜,每天只能吃食堂。
保险公司的赔偿款打过来,因为没有骨折,他又是个无业人员,开不出误工费证明,赔偿并不多,顾寒屿看着那个数字,唏嘘不已,自己受这么多天罪,就只值这点钱,人命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吕萦忙着做生意,抽不出时间天天来看他,偶尔来了,倒是大包小包的带过来。顾寒屿有些感动,照顾他本不是她的义务,萍水相逢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堪称侠女了。
难怪古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杭州那一位,大概早就不关心他死活了。
躺在病床上,顾寒屿看着窗外的冷风冷雨,已经九月初了,秋意一阵凉过一阵,身上的病号服已觉单薄,夏天里那些事就好像前尘,随着暑气渐消,也蒸发得无影无踪。
想叫护士替自己擦洗擦洗,顾寒屿按下病床边的铃,护士来了以后,他说明情况,护士冷淡地说,不是重症病人,都是自己擦洗,他又不是不能下床走动。
顾寒屿懒得跟护士一般见识,自己一瘸一拐拿着毛巾去水房打了点水,回到病房里擦洗身体,简直凄凉。手机响了,有人打来电话,他接起来一看,竟然是商裳。
那一刻,他眼底竟然有点泪意。
“你受伤了?”商裳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但又是那么温柔。